许府并不太远,用不着快马加鞭。许远明和颜沧本就坐了一辆大马车,现在容纳六人都绰绰有余。 那马车由上好的楠木制成,里面还铺着冰蚕丝软垫,前面四匹拉车之马体态匀称,步履稳健,一看便知是日行千里的好马。虽然说马车内部没有什么装饰,但是价格已不下千金。 周翼诚心中疑惑:许家什么时候这么财大气粗了?若说一辆马车是买得起的,周家有一辆也不足为奇。但是奇怪的地方在于,这么大一辆马车,只用它供两个人外出游玩。 路上,颜沧一直对白墨槿很殷勤,碧筠都看出来了,私下里时常拿这事玩笑。 白墨槿与他刻意保持了点距离,礼貌却带着疏离,行为举止都没有丝毫逾越。慕云寒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些,不再那样面如寒霜。 许远明建议道:“你们先在客栈中休息一晚,我去与我父母说明了情况,不然也太贸然了些。” 南盟与北盟毕竟属于不同国家,即使表面上称兄道弟,到底中间有着一层无法消除的隔阂,还没有亲近到可以随意拜访的程度。 “除了许家,两条线索便没有其他重复的地方?”白墨槿手中拿着玄铁门的名单,她面前是一盏烛灯,将那一长串的名字照得清晰明亮。 名单上的名字与碧筠说的“四个半”宗族有没有其他? “没有了。”慕云寒摇了摇头。玄铁门名单上,连一个以“南疆”二字打头的都没有一个。“但是这并不能说明什么,暗器可以送人,蛊也可以送人。” 碧筠语气有些抱怨:“那岂不是没完没了了?只是,那前尘魇实在珍贵,倒不一定有人能舍得。” “我倒觉得不一定是许家。这么些年了,自从皇帝登基,沈太后执政以来,霁月和汶桑两国一直维护着面子上的和平,南北两盟同样风平浪静。而最近周家也没做什么妨碍许家的事情。”周翼诚作为下任盟主,对于南北两盟的关系再清楚不过。 四人在客栈中小声地交流着,忽然有敲门声传来。 天已经晚了,什么人会在此时找他们?难道是许家那边有什么事情? 四人交换一下眼神,刚准备起身开门,门外便传来颜沧的声音。 “白姑娘,在下得了一瓶西域的葡萄酒,请姑娘赏光,同来品鉴。” 白墨槿先是什么话都不说,只是细细观察着慕云寒。 慕云寒看上去没什么变化,但是周身却散发着寒冰一般的冷意,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白墨槿粲然一笑,向门外大声道:“谢谢颜先生美意了,只是我今日头有些晕,怕是不适饮酒呢。” “抱歉打扰了。” 随后是一阵脚步声,渐行渐远。 颜沧闷闷地离开,虽然觉得白墨槿并不像是头晕的语气,却想到白墨槿清冷的样子,又不敢继续坚持。 白墨槿压低了声音:“周兄,我这些年倒是孤陋寡闻的,这颜沧是何许人也?剽骑大将军许远明的朋友,不会是等闲之辈。” “我早就跟你说过,颜沧肯定是个假名。”慕云寒却不以为然。 “但是他并没有易容,这一张脸倒也是信息。只可惜我认识的人不多。” “南盟上的人物我基本上都认得,北盟也认得其中几个大门派的重要人物。只是那颜沧,却是陌生。”周翼诚在心里默默回想着他认识的北盟中人,其中并没有颜沧的影子。 “我看他器宇不凡,但是武功却只是中上之流,未必能和许氏的清云剑相提并论。莫非是霁月朝堂上的人?”白墨槿想来想去,便只剩下这一个可能。 “那可就不知道了,别说是官员,我连皇帝皇子都不认得!不过他于我们也没有多少影响,我们刚才谈到哪儿了?许家并不像是真凶?” “如果他们真是凶手的话,我们这样不是已经打草惊蛇?”慕云寒心里后悔,他们四人没有一点办案经验,已经获得的线索又少,看起来毫无头绪。 “不然……也没有证据。事情仓促,他也不是不可能露出什么破绽来。”碧筠单手托着腮,“走一步算一步,如果许盟主和我姨母都有不在场证明,那么就可以完全证明他们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