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疯子本姓温,他生的干瘦,别人都叫他‘温竹竿’,叫惯了也没人记得他的姓名。现在年近八十,比周安豪稍大一些。其人痴迷于炼蛊,南疆众人都叫他老疯子。他与周家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在三四十年前,武林中人尽皆知。” 碧筠、慕云寒和周翼诚对视一眼,都了然地点了点头,面色凝重。 显然,他们都是知道的。 “就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白墨槿一见那三人对视的目光,便知这件事情并不简单,只是自己从小生活在医神谷中,与世隔绝。又一向不关心这些事情,竟一点儿也不知道。 “周家向来不得罪人,偶尔得罪那么一两个想必记得比我们清楚多了,还是你来说。” 碧筠努力回忆,却无法完全想起来那件事情都始末,但是想来周翼诚一定记得。 周翼诚果然点点头,道:“清楚得不能再清楚。” 他的表情有点复杂。 “事情还是四十多年以前的。又是关于那个女魔头,溟。这件事情,可能是周家唯一真正对不起别人的事情。” 白墨槿提起了精神,周天德神志不清时,说的除了“顺泰”,“阿秀”这两个名字,便是那个女魔头溟了。 但是,事情过去已久,周天德何以在这个时候想起四十多年前的往事? 那女魔头的丈夫去世之前,她还并不是那样残暴嗜杀,还可以算是磊落爽朗。 她曾经有一个最好的朋友,是温竹竿的亲生妹子,温菊秀。 “温菊秀虽然是百蛊盟的人,但与正派交好,与周家也有些交情。那时的她们,就像——今日的你们一般。”周翼诚看着碧筠和白墨槿,缓缓说道。 “胡说!”碧筠呵斥道,她的眼眸中似有哀伤。白墨槿猜测这个故事并不会有一个很好的结局。 “但是,自她的丈夫去世之后,女魔头竟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开始朝令夕改,反复无常。往往为了一点儿小事就要人性命。但是唯一不同的是,她对温菊秀却是一如既往的好。温菊秀虽然是百蛊盟的人,也看不惯女魔头的变得越来越残暴,起初时还经常劝她,但是到了后来,两人渐渐疏远了。” 曾经坚不可摧的友谊,最终也渐行渐远。 世间感情都是这样,迷离飘散,谁都说不出一个准来。骨肉至亲会反目成仇,海誓山盟的爱人会背叛离去,亲密无间的朋友会形同陌路。 时间仿佛是世界上最强大也最无情的力量,能把一切刻骨铭心的事情冲淡,直至完全磨灭。 “那时,女魔头杀了我二叔,抢了那传说中的《阴阳境》,引发了全武林的众怒。整个南盟从来没有如此团结一心过。可是正当他们决定合力讨伐的时候,却有一个重要的问题:那女魔头竟然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谁都找不到她。” “这时候,温菊秀处在了两难的境地。她也许是那时候唯一的异数了。 当所有人都在细数女魔头的罪行,唾骂她,诅咒她的时候,温菊秀只是皱着眉头,不发一言。也许她心里并不想相信昔日的好友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但是事实却让她不得不相信。” “众人一筹莫展之时,不知道是谁出了一个恶毒的注意。以温菊秀作为人质,逼女魔头现身。那天,温菊秀被绑在火刑架上,身下堆满了浇了油的稻草。据说,温菊秀依旧很平静,脸上,甚至还带着笑容。” 火刑架上的平静和笑容是很恐怖的。 甚至听起来,都让人不寒而栗。 周翼诚虽然没有亲眼看到,是听到祖父与父亲的描述,依稀可以想象到当时的情景。祖父的眼神敬佩,却仍然带着点愧疚。父亲那时不过是四五岁的孩童,但是此事一直深深地刻在他的记忆里。 这件事情轰动一时。 “这件事情,的确是错了——”还记得周天德苦笑着说,“她确实是无辜的,我对她表示沉重的歉意,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啊……” “时候到了,女魔头还是没有出现。我祖父含着泪,将火把抛入了柴草堆。”周翼诚声音干涩。 故事果然有一个凄凉的结局。 “等一下……阿秀!温菊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