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房的管事嬷嬷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生怕触怒了世子夫人,可那事兜不住,望了眼紫夏姑娘,见紫夏示意她说,她只得腆着脸,小心翼翼道:
“是这样的,小跨院里伺候方姑娘的小丫鬟,说她们院里没了胭脂水粉,要拿几盒新的。拿就拿呗,可奴婢给了待客用的水粉,她却不接,说是……说是要拿最好的那种,世子夫人平日里用的那种……”
说到后来,管事嬷嬷都不敢回话了。世子夫人用的那种,哪是她能调的出来的?都是宫里的名手调制的!
就算她能调的出来,也不敢给方小蝶用啊,一个被关押在小跨院的“犯人”,还敢上赶着要与当家主母一个待遇?
这脸得多大!
何况,萧氏所用的东西,便是一般勋贵人家的当家主母也是用不起的,乃皇帝御赐。
萧氏听罢,不置一语,只淡淡扫了眼跪在搓衣板上的男人。
世子爷甄嵘脑门有些冒汗。
方才媳妇仔仔细细与他说了,方小蝶在他跟前一套,在媳妇跟前又是另一副嘴脸的事。尤其梅林山上赏梅那次,先是伪装受了重伤,瘫软要他抱就不说了,窝在他怀里时,厌恶的眼神赤裸裸地瞪向萧氏,转头又羞涩地瞥他。
真真是变脸只在一瞬间。
媳妇明明白白的告诉他,方小蝶人品不行,极其不端。若方龙换个女儿,她绝对会掏心掏肺对待恩人的遗孤,但方小蝶,恕她做不到。
字字句句还在耳边,眼下,方小蝶又犯错误了。
甄嵘真的很汗。
管事婆子继续道:“奴婢好言好语告诉那丫鬟,说那种水粉没有,也不能给她,结果……没到两刻钟,又换了个年纪大些的丫鬟来,囔囔着怎么没有?你别狗眼看人低,欺负咱们姑娘是新来的,就说没有!”
说到这里,婆子都不敢站着回话了,整个人匍匐在地上,唯恐郡主生气:“那丫鬟还说咱们姑娘可是世子爷心尖尖上的人,别说胭脂水粉了,就是金山银山也使得!”
紫夏、紫秋听了,站在一旁直撇嘴。
真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鬟。不过,一切也都得怪世子爷,好好的关押“犯人”,硬是撤换掉伺候不上心的管事婆子和小厮,还打了十大板子,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众人,方小蝶不可得罪么?
要不,就凭那新提拔起来的大丫鬟,也敢这副嘴脸?
萧氏淡淡扫向跪在搓衣板上的男人,启唇冷笑:“世子爷心尖尖上的人?这词儿用的妙。”扭头就对紫夏道,“还不去给你方主子拿钥匙,开库房,将那些御赐的胭脂水粉都给你方主子送去?担心晚了,人家方主子搬出世子爷来,逐你出府!”
紫夏低下头,一声不吭。
心尖尖上的人?
世子爷甄嵘浑身鸡皮疙瘩直往外冒,那丫鬟怎敢这般造谣生事?甄嵘真是悔死了,他就不该换什么管事,添加什么丫鬟,这后院的女人心真真是比战场上还复杂数倍,一个不慎,就又惹得他媳妇火气直冒了。
甄嵘哪里听不出来媳妇在说气话,忙跪得更挺直些,连声认错:“幺幺,是我的错,我这就去处理……”
“你去处理?”萧氏憋着火,冷眼看向跪在地上,矮了一头的甄嵘,居高临下道,“你想怎么处理?她一哭,一撒泼,你再去搂着哄?”
甄嵘闭紧嘴,跟孙子似的不敢说话了。他意识到,媳妇正在气头上,他现在是多说多错,一句话说不好,媳妇就得削他。
“后宅的事,就不劳烦世子爷了。”萧氏再不看甄嵘,直接冷声吩咐紫夏,“你去小跨院走一趟,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需客气!”
不需客气四个字,说得尤其硬气。
“还有,将那些婆子和丫鬟都给我撤回来,一个杀人嫌疑犯,没给她送到大牢去蹲着,就够意思了,还要一堆丫鬟婆子伺候着,算怎么回事?”
甄嵘听到这话,脸皮疼得很。
而萧氏,就是故意的,不多刺男人几句,她心里不痛快。
当着甄嵘的面,她就要好好整治方小蝶一番。一而再,再而三的惹事,若萧氏还放过她,简直就是笑话。
“还不去?”看向紫夏。
“奴婢领命。”紫夏转身就走。
她早就看不惯方小蝶了,终于等来了削她的机会。今日不好好给郡主出出气,她就白领了第一大丫鬟的职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