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怎么还留着这个?” 韩维看她想要拿走,忙护住宣纸,道:“别碰,这可是很珍贵的。” “这有什么珍贵的,爹你现在还留着这个,定是想用来打趣女儿。”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你不觉得这很可爱吗?”韩维爱惜的拿着那宣纸,像是什么稀罕宝贝一样。 “哪里可爱啊,这字那么丑,小时候你不还经常因为我这字嘲讽我嘛,怎么现在反倒觉得可爱了?” “我有嘲讽过你吗?”韩维不信的瞅了一眼韩楚云,随即又仔细的看着纸上的字。 “不可能不可能。”韩维煞有其事的摇了摇头,“明明那么可爱的字,我喜欢还来不及。” 韩楚云看韩维是准备一门心思的耍赖不承认,遂双手抱臂,小脸往旁边一撇,看起来很是气恼的样子。 韩维看她这副模样,知晓她只是装装样子遂没有管她,而是又看向宣纸。 他颤颤巍巍的伸出手,认真的抚着上面的字,感慨道:“时间过得真快啊,一转眼,你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韩楚云迈过小脸看向韩维,只见他双眸通红,很是忧伤的样子,韩楚云瞬间悲从中来,她张张口想要安慰一下韩维,却发现自己竟如鲠在喉。 “如果你娘还活着,知道你现在出落得如此水灵,一定会很开心的。” “爹……” 韩楚云挽上韩维的胳膊,泪水打到了他的衣衫上。 “你看,这是你五岁那年刚学写字时写的,以前觉得写的真的是一塌糊涂一点都没有我当年的风范。可现在看看,还真有点伤心,你再也不是那个会前后跟着我喊我爹爹的那个小女娃了。” “爹。”韩楚云已经是泣不成声,她确实是许久不曾与韩维好好的谈过心了,那段她闹他笑的日子也已经远去了。 留下的只有一个年岁越大越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爱的普通的父亲。 还有一个越长大越想往外飞再不多在意家人的平凡的女儿。 “乖,莫哭了,若是让你娘看到,又该骂我对你太凶了。” 韩维疼惜的为韩楚云拭泪,自己的眼圈却渐渐的湿润了起来。 “云儿啊,你心悦宋言爹不干预你,爹只希望,等你他日进了那冰冷寂寥的深宫后可以好好的照顾自己。如果有人敢欺负你,你就像以前那样狠狠的欺负回去,万不要让自己吃亏。 还有那宋言,若是他敢对你不好,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一定会狠狠地收拾他替你解恨。你听到了吗,嗯?” “好,好,云儿知道了。”韩楚云站起身,郑重的跪在了韩维跟前,哽咽道,“爹,女儿不肖,一直以来,都让您为我操心这儿操心那儿,还总是自作主张的做一些危险的事。以后,女儿一定事事掌握分寸,再不让您担心。” “好女儿,快站起来,”韩维扶起韩楚云,“爹往后也帮不了你什么了,只要你能事事顺遂,爹便再也别无所求。” 韩楚云看着眼前已活了近五十载的韩维此时却是哭的像个孩子丝毫没有家主的威严。 她几乎没有办法想象,前世她死后,韩维该是何等的撕心裂肺。 一想到这,韩楚云的心又疼上了几分。 从韩维那儿走后,韩楚云整个人都是晕的,她想过韩维会气她恼她,却从来没有想过她的父亲只是像天底下所有的父亲一般,只希望自己的儿女一生喜乐。 回到挽云苑,韩楚云刚踏进房间,就看到扶风正站在窗户旁,视线好似飘到了远方,落日的余晖打在他的侧颜上,把他整个人冷硬的线条都打柔了几分。 看着这样的扶风,韩楚云狂乱的心瞬间安定了下来。 扶风也很快注意到韩楚云,他回身,冲她温润一笑。 “回来了。” 韩楚云跑到他身前,一把抱住他,还用脑袋在他的胸膛上蹭了蹭。 扶风轻柔的揉了揉她的发,感觉到她情 绪的不正常,道:“怎么了?” 韩楚云摇了摇头,忽的发现扶风手中拿着一封信,问:“这是什么?” “你走后,左相差人给我送来的,是我娘的信。” 一听是温予的来信,韩楚云瞬间上了心思。 “娘娘可是在宫中有什么事?” “无事,她现在在冷宫里待着,虽说清冷了些,但好在没有那么多糟心事。不过昨日魏皇后突然去了她那儿还扬言我已身亡,她不放心所以托人问了左相此事,我刚刚已经亲自写了一封信托左相交给她,好让她安心。” “那便好,娘娘心中定很害怕。” 扶风轻叹,道:“这我知道,只是现在还不到时机,如今朝中大数朝臣已经被左相笼络,但以魏武为首的太子一派仍在作祟,轻视不得。” 韩楚云心中知晓扶风心中其实是十分自责的,温予在宫中本就举步维艰还要替他操心,而他却是什么都不能为她做。 明明这般觉得无力,怕也就只有扶风才能收敛的让人毫不察觉。 “道长。”韩楚云轻轻握住扶风的手,力气很小却十分坚定,莫名的让扶风觉得有种依靠感。 “等以后大业已成,我们就好好的对娘娘,让她享受天伦之乐把现在受过的苦都补回来。还有啊,等我们的孩子出世了,我们也要像我们的父母那样对他们很好很好,你说,好不好?” “好。”扶风望着韩楚云的眼神像淌了蜜,只看一眼,她都觉得自己要深陷进去。 五日后,皇宫 魏皇后正躺在贵妃榻上小憩,一旁的宫女们都拿着锦扇为她扇风,生怕因为闷热惹得魏皇后不悦。 这段日子,魏皇后脾气比起往常更加古怪,她们也总是胆战心惊,生怕有一点做的不好便被魏皇后砍了脑袋。 “母后,母后!” 宋钰的喊声扰了魏皇后的清闲,但奈何是自己的亲儿子,魏皇后纵使心底再烦躁也没有大发雷霆,可言语上还是忍不住的尖锐。 “你都多大的人了,还是如此毛躁,我平日里教你的都喂狗了不成。” “母后勿恼,儿子也实在是怒火中烧才会如此莽撞啊。” “行了,什么事?”魏皇后打断宋钰,不耐烦的道。 “这……” 宋钰有些迟疑没有说话却谨慎的看了眼殿内的宫人们。 “你们都下去。” “是。” 宫人们都退去后,魏皇后才又道:“说吧。” “母后,您一定要帮帮儿臣啊,如今朝中只有极个别大臣还站在我这边,康将军被处死后军方那边新任命的人是左相的人。 今天早朝父皇任命刑部尚书竟还是任命的左相的人,现在六部中,吏部、户部,刑部都是左相那边的,只有工部是儿臣这边的。其余两部还保持中立。 最重要的,父皇如今根本一点都不重用我,整天就只知道喊宋启,宋启,宋启,他一个贵妃之子,身份卑微,人又窝囊,我真是不明白,父皇为何会如此喜爱他,母后,儿臣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啊!” 魏皇后已经多日未曾关注朝中形势,倒真没有想到宋钰如今竟然已经到了如此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