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平时够抠了,这又来个抢食的,不是越发僧多肉少了吗?臭不要脸的,装什么嫩!
黑猫二话不说抬脚就是一爪子:呵,没用的老女鬼!
莹娘发出一声尖叫,顺势去踩它尾巴,一人一猫眨眼打得不可开交。
鹤鸣被他们吵得头都要炸了,光着脚翘起二郎腿,面无表情的抖开金钱剑,搁在掌心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
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不如……
莹娘和黑猫安静如鸡。
“从今往后,你们就是同事了,要团结协作互帮互助懂吗?”鹤鸣苦口婆心的说,又强行抓起黑猫一只前爪,拉过莹娘一只手,使出吃奶得劲儿按到一起,“来,握个手,都是一家人。”
莹娘和黑猫沉默的看着对方,于视线中疯狂放狠话:
□□崽子,你等着!
打发走了两个员工的鹤老板又爬回床睡了个回笼觉,等日上三竿了这才慢吞吞梳洗了,下楼来吃早午饭,并顺道感慨了一番自己果然不适合事事亲力亲为。
眼下正是野菜疯长的时节,好些饭馆也都以时令野菜烹饪佳肴,还取了风雅的名字,非常应景。
鹤鸣要了一大屉圆润饱满的野菜猪肉小笼包,蒸汽升腾间隐约可见面皮白净、褶皱均匀,犹如朵朵菊花绽放,相当好看。
配套的小菜是将野菜焯水烫熟,保留了浓翠的色泽,用料汁儿拌过后摆成两道隆起,中间相对处点一坨暗红梅子酱,名曰“二龙戏珠”。
又有用各色杂粮熬制的米粥,里头还洒了喷香的芝麻,色彩丰富,取名“万紫千红”。
鹤鸣不由来了兴致,指着那笼屉问道:“这包子呢,叫什么?”
笑容可掬的小二答道:“猪肉包。”
鹤鸣:“……你再想想。”
小二果然认真思索片刻,试探着说:“野菜猪肉包?”
鹤鸣:“……行了,你走吧。”
怎么个意思?肉包子不配风雅吗?
她一边腹诽着一边轻轻咬开面皮,里面疯狂涌出一汪透彻的肉汁来,猛吸一口,清爽中透着咸香,无比可口。店家比较厚道,馅儿中猪肉明显多过野菜,便像是一个肉核,劲道弹牙。
附赠的小菜盐津津的,正好配着喝米粥。
美食抚慰心灵的作用永远都超乎想象,鹤鸣吃顺了口,也有心情对着雨幕哼小曲儿了。
鹤爸特别钟爱京剧,得空就爱哼两句,她听的久了,倒也能荒腔走板的来几段。
只是这份好心情很快就毁了。
邻近中午,外出觅食的人慢慢多了起来,有个打着青竹色油纸伞的中年道士从外面经过,似乎是无意中瞧见鹤鸣,竟就这么拐了进来。
鹤鸣一下子就把他跟昨晚见到的人对上号了:这正是窗口站着的两位师兄之一。
严格说起来,鹤鸣并不完全算是道门中人。她的师傅学的很杂,虽然以道为主,但实际上佛道推演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多多少少都有涉猎。徒弟随师父,鹤鸣自然也是个大杂烩。
道术这种东西很奇怪,更多的讲究感应,就好比现在,鹤鸣虽然从未清楚的见过此人面容,但是对方周身的感觉却十分清晰。
“贫道武当俞光。”中年道士笑盈盈道。
他眉目柔和,举止文雅,看起来比苏清风和软太多,没有一点天下第一养牛专业户出身的倨傲。
鹤鸣赶紧擦了嘴巴,起身还礼,神情激动道:“原来是俞道长!难怪昨夜遥遥一望便觉熟悉,果然名不虚传,久仰久仰失敬失敬!在下鹤鸣,无名小卒,不值一提。”
她的表情和语气都十分真诚,仿佛真的对俞光崇敬已久。
俞光轻笑一声,眨了眨眼,开口就吓人,“其实贫道是洪梓铭。”
鹤鸣:“……”
这是何等尴尬的卧槽?
两人大眼瞪小眼僵持了片刻,就见俞光忽然狡黠一笑,“开个玩笑。”
鹤鸣:“……”
道长您长得一副德高望重仙风道骨的样儿,这么皮好吗?
鹤鸣不清楚他过来干嘛,只是联想到昨夜一闪而过的浓烈杀气就不得安宁。偏此时两个打手都不在,安全感暴跌。见对方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她试探着做了个邀请的姿势,干巴巴道:“这家的包子挺好吃的,要不道长也来点?”
现在她也不知道对方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了,索性就不提姓氏了。
“多谢姑娘美意,只是贫道已用过饭了。”俞光一下子就笑了,转手从袖中掏出一份请帖来,“听小师弟说,姑娘也要去武林大会?”
这赫然是一份请柬。
鹤鸣也是这两天才知道武林大会也是有门槛的:只有江湖中那些有名有姓的门派和个体才能接到请柬,真正被邀请到核心圈为去参加研讨、近距离观摩等等。至于无名无姓的江湖虾米,那是少林寺的寺门都进不去,顶多去山下凑个热闹打个卡,或者是后期比武时打个酱油。
毕竟江湖儿女动辄数万,先不论放不放的开,吃都能把少林寺吃垮了……
而鹤鸣半点武功都不会,就算后期比武也没她的份儿,如果没有请柬的话,可以说江湖扬名的计划还未出世就已夭折。
她正愁去哪儿捣鼓一份请柬呢……俞光的行为堪称瞌睡送枕头。
可鹤鸣却忽然觉得自己接了一个烫手山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