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进城,知行跟着就出发到陈府,傍晚时分,才见陈恭回来。若不是李怀让他不要惹事,他便跟洪鑫一道去接人了。
府衙的日子不好过,人眼看清瘦了一圈,知行迎上去问:“陈大哥可好?”
陈恭摆了摆手让他站远一些,刚从牢房出来身上还有潮湿的霉味,笑:“无碍。我得洗澡更衣,知行今夜就住府上吧。”本来就是想跟陈恭商议些事情,这会儿回去也太晚,便点头应下。
等人梳洗出来,天都擦黑,到用晚膳的时候,知行看他半束头发,手上筋骨凸显,忍不住咧嘴笑:“陈大哥,你这府中就几个人,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洪鑫在一旁乐呵呵地说:“我们爷如今还未娶妻,若是三公子觉得有合适的,给牵线搭桥一番。”
知行立马想到姐姐,张了张嘴还是把话连着唾沫一起咽了下去,他哪儿敢胡说,随随便便说出口回家是要挨打的。
陈恭斥了一句:“胡言乱语!”洪鑫立马闭嘴,招呼上菜。
“陈大哥这几日肯定吃苦,今儿得找补回来!”本以为一桌好菜是给陈恭预备的,却听他说道:“刚刚出来,吃太过油腻的反倒不合适,这菜是给知行预备的。”
果然,陈恭跟前放了些小青菜,素炒木耳之类的东西,最多一盘子白灼虾有个荤腥味道,知行挠了挠头:“何必给我预备这么多,外面多少人连吃的都没有。我们在家,一餐也就一个菜色了。”
“这倒也是,”陈恭低笑:“就当做知行今日为我洗尘。”
洪鑫也在一旁附和:“三公子放心,您吃不完咱也不浪费。”
等两人吃过饭,陈恭让知行一道随他去书房说话,小伙子憋了一天,可算是问出口:“陈大哥,我爹说我们家也要减租施粥,你怎么办?”
陈恭垂眸:“跟伯父一样,借谯大人的名头行事。”
“哼!”知行气不过:“这狗官,欺人太甚!”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知行看向陈恭,他站在书桌后疾笔,不知在给谁写信,等他放笔的时候,忍不住问:“陈大哥为何经商而不致仕?”
陈恭呵笑一声将笔放下:“谁都可去做官,我做不得。”
知行上前一步:“为何?”
“家父不允。”
他想再问,却被陈恭拾起话头:“知行功课如何?明年乡试应要去吧?”
“功课...”他功课一直被家里两个老头念叨,并不精进,有些不好意思:“尚有不足,不过明年乡试定会参加。”想想又道:“今晨姐姐说,多一个好官,便少许多人受苦,我知道,如今李家子孙入仕不易,不过不想封侯拜相,做个小小的县官,也造福一方百姓。”
陈恭扫了知行一眼,这姐弟二人还是太稚嫩些。
第二日一早,陈恭便起身,如今施粥都以官府的名义,李府也在新搭建粥棚,陈府的粥棚设在四味斋外,已经排起长队,不少人前几日也见过他,几个小孩子凑着脑袋跟在他后面,想趁机讨要些吃的。
不一会儿知行也赶了过来,还看到了上次跟他讨馒头吃的小童。陈恭背手站在四味斋临街的雅间,看到知行,招手示意他上来。
“陈大哥!”知行一阵风似地冲上楼,乐呵呵地说:“这下好,都有粥吃,我也家去瞧瞧!”
陈恭颔首,递了一个木匣子给他:“这是些丸药,生津止暑。”
知行接过:“多谢陈大哥!”
陈恭背手看向下面排队领粥的流民,开口道:“这次是我该多谢知行。”
“哪里的话!”知行摆了摆手转身下楼,他得早些回去。
到家后,李怀和魏氏都不在,他就径直窜到知浅院里。
“二姐,爹娘去哪儿了?”
知浅仰脸笑:“爹去祠堂同长辈们商议减租的事情,娘进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