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过李怀也没弄明白,陈恭什么情况他也知道,怎么还特意叫过来问话。
第二日,陈恭直接跟着李家递信的人来了。
李怀在正屋等着,见他之后便说道:“守之,老爷子说有话问你。”
陈恭点了点头,跟着李怀的随侍往李忠住的院子里去,这老头从上京回来之后,真是窝在老宅万事不问,之前灾民闹得那么凶,都不见他说一句话。
进门之后,老头眯着眼睛坐在太师椅上,中间的檀桌上摆了两只茶盏。
听到动静,指了指他对面:“坐。”
陈恭拱手行礼:“晚辈不好逾矩。”
李忠忽然睁眼,定定看向陈恭:“说不准是老朽逾矩。”
他虽花甲已过,但精神矍铄,特别一双眼睛,比年轻人更有神采,似能透过面皮看穿人心。
陈恭垂眸:“您老何出此言,晚辈无官无爵还想上门求娶,能站在此处已是万分感激。”
“陈恭?”李忠慢慢读出这个名字,似是勾起了些对往事的记忆,笑了笑说道:“你长得,倒有些像我一位故人。”
“是吗,”陈恭勾唇:“也算是跟老爷子的缘分。”
李忠胡子抖了抖,这缘分他可不稀罕。
想站就站着,又不劳累他。李忠继续说道:“阿知的婚事,老朽自有安排。”
“敢问老太爷作何打算?”
李忠眼睛一瞪:“家事,由得着你管?”
陈恭笑了笑:“晚辈似是跟杨伯父提过一句,想请他保媒。”
老爷子的拐杖在地上磕得邦邦响:“哼,我就知道。”
“姓杨的老不死跟我可不对付,他保媒?一把老骨头保家宅我都看不上!”
果不其然,陈恭知道,想过老爷子这关不易,还没说话,却看李忠端正了脸色:“你可不要跟姓杨的胡来。”阿知昨晚上特意过来,亲手给他汆丸子汤。就差没把中意陈恭几个字写在脑门上,小孙女好容易开窍,上心的确是这么个麻烦人。
“您老多虑。”陈恭俯身一拜:“晚辈是个生意人,只盼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生意才好做。”
李怀定睛看着陈恭,去年一年天灾人祸的,他也没少在平阳城为百姓出力奔波,还被谯怀贫整治吃了两天牢饭,城里一冬熬过不少难民,多是他的功劳。
李怀越看陈恭那张脸越觉得心烦:“走走走!”
陈恭躬身退下,出了李怀的院子,倒看见知浅站在外面,身后的绒桃提着食盒。
“陈公子。”
陈恭一见知浅,神情便柔和不少,笑道:“我被老太爷赶了出来,二姑娘进去,可要替我美言几句。”
知浅心下咯噔一声,急忙抬头,看尽陈恭眼中,除却笑意再无其他,这人一点不慌神,胸有成竹。
都被骂出来了。
知浅也不能停下跟他多说,只道:“我去给祖父送点心。”
还是喂了颗定心丸给她:“老太爷未动肝火,二姑娘放心。”
知浅没理会他,径直往李忠院子里去,平日她也常做些点心吃食送来,可今天一踩在小院的青砖上,立时就觉得做贼心虚没得底气。
“阿知来了?”
“给您做了些黄玉糕,豆粉是刚炒的。”知浅边说边从食盒中将点心取出来。
陈恭前脚刚走,后脚自己的小孙女就急急匆匆过来,李忠也是不得不感慨女大不中留,他取了一块糕点放进口中,问:“阿知知道了?”
知浅红了红脸:“知道了。”
李忠气哼一句:“着急忙慌就过来,怕祖父看不出你记挂他?”
“祖父——”知浅一边让人换了盏茶,一边说道:“记挂是记挂的,这才想早些过来,听听祖父怎么说。”
李忠吃茶,知浅也看不到他神情,只听见一句:“嫁他麻烦太多。”
她忙道:“我不怕麻烦的。”
李忠放下茶盏,看向知浅,小丫头眼神莹亮欢喜,从小到大,没见过阿知对什么事情这般上心,好容易喜欢上一个人——老爷子气得又用拐杖砸地,又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阿知呀,你见过那么多小郎,都不中意?”
“祖父,先前在上京城的时候,阿知还小,都不想这些事情的。”说着说着垂下长睫:“如今回乡,阿知也没想着再嫁什么高门士族。”
毕竟当初祖父把太后得罪狠了,多少人忌讳,她也不想听旁人闲言碎语。
说罢仰脸笑看李忠:“不过阿知虽然中意他,却得听听祖父怎么说,我觉得他是明珠,说不定您看他不过砂砾罢了。”
李忠心道,什么明珠砂砾,他看陈恭,那是藏刃的匕首指天的利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