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天空灰蒙蒙低沉沉,大雪不喘气地往下落,仿佛无边的絮枕被扯了个口子,簌簌地直往人身上扑。一只老鸦不知从哪儿飞来,停在兽头上,嘎嘎呀呀地叫着。
产房里,孟青言看着刚诞生的麟儿,满心的欢喜。忽觉得腹中有些饥饿,想要口参汤,一侧头却发觉周遭没有人了,她心下奇怪:刚才不都还在呢吗,怎么一会儿走空了?她便喊心腹丫头:“挽香。”没人应,里外里静得异常,她又多喊了两声,还是无人应,只得挣扎着爬起来,抱了孩儿走出去。
迎面冷风一吹,她打了个激灵。忽听见偏房里有些声响,她狐疑着推开隔扇。看见里头情景,瞬间僵立当场。
房内围屏被移开了,宽阔的大床上,她的丈夫和她的妹妹正在做那苟且之事。
她艰难产子,九死一生,而她的丈夫和妹妹却在隔壁房间卿卿我我,无耻苟合!
床上二人也看见了她,却无半点慌乱。旁若无人地亲昵了一会儿,这才披衣起身。
梁凌阳挽着孟凉兮的手大摇大摆地走到她面前。孟凉兮更是挑眉冷笑,一副宣示主权的模样。
孟青言心痛得简直要发疯,眼前一黑往后倒去,堪堪扶着隔扇才没倒下。
这一定是在做梦,一定是做梦!孟青言不敢相信,高声呼喊:“挽香,挽香!”
“姐姐还是别叫了,她是再也听不见的。”孟凉兮冷冷道。
孟青言耳内昏昏,听不大真切她的话:“你说什么?”
孟凉兮一笑,伸手过去:“孩儿我看看。”
孟青言抱紧了孩子,可产后体虚的她哪比得上孟凉兮的力气,没两下人就被抢了过去。孟凉兮抱着孩子看了一眼,赞一句:“真是个好孩子!”她抬头对孟青言一笑,双手一松,小小的襁褓便直坠在地。可怜那小娃娃还未睁眼看世界,便再也睁不开眼了。
孟青言只觉得一阵惊雷直劈头顶,明明已是无力的身躯却陡然生出无限的力量,刷地就扑到地上,要抱孩子,孟凉兮却又抢先一步,夺了过去。
“你干什么?”孟青言脑袋里嗡嗡地乱响。
“这样死,便宜他了。”孟凉兮脸上泛起冷漠的笑,阴暗的,扭曲的,仿佛比这三九天还要冷冻彻骨。
这时隔扇外走进五个高壮的侍卫,孟凉兮将襁褓交给其中一个:“把他剁成一块块的,扔出去喂狗!”
“孟凉兮你干什么!”孟青言惊得魂都没了,不顾一切地往前扑,却被两个侍卫反剪着手牢牢按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刚出世的孩儿在她眼前被锋利的大刀切成肉块。
骨肉模糊,鲜血淋漓,她整个眼前都是猩红的。
“不要,我求求你不要这么对他,他才刚出世!”她颤着声儿哀求,可那些人却好像听不见,不消一会儿,襁褓里就只剩下一堆血红的肉。
侍卫这才放开她,她倒在地上,手脚并用地爬过去,抱起被血浸湿的襁褓,贴在怀里,失声痛哭。
她哀哭,孟凉兮却站在旁边笑,得意洋洋。
那笑好似一把尖锐的刀,一下一下地割在她心上,血淋淋地被扒开,还往上面撒上盐巴。
窒息的痛化作了无边的恨,使她丧失理智。
她突然就放下襁褓,抓起地上的刀,猛地向孟凉兮刺去。可她刚生产的身体无比虚弱,刀还没碰到孟凉兮的衣服就被人夺了去,再一次被制住了。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她咬牙切齿,恨不得吃了孟凉兮。
孟凉兮掸掸衣服,阴冷冷地笑着:“这五年来你享受了太多不属于你的东西,现在该还了。”
那刻薄的笑带着怨毒,她向外招手,一个妇人被压进来。那妇人衣衫褴褛,发髻散乱,面上青紫,可那容颜却还能看得清。
那是她的亲娘!
孟青言顿时拼命挣动:“孟凉兮,你又要干什么,快把我娘放了!”
孟凉兮欣赏了一番她那如秋后蚂蚱一般无用的挣扎,转身背对她,轻飘飘道:“曾闻吕后做人彘,如今我让你也见识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