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云呼叫小楠，小云呼叫小楠，小楠听到后请回复，er！”凌依云将嘴完全盖进纸杯口，说道，然后迫不及待地将纸杯口放回到耳朵旁，想听听里面有没有回复。

这行为好像有点傻。

“小楠听到，er。”然而纪楠却和凌依云一起傻。

声音还是那么细，而且带着丝丝疑惑，但凌依云真的从纸杯中听到了纪楠的声音，然后十分激动地笑了，对着纸杯道：“天啊，还真的能听到，我一直以为电视上拍得都是骗人的！”

“什么电视？”纪楠对着纸杯问道，他双手捂着纸杯口，生怕声音从杯口偷跑的动作有点傻里傻气。

“我忘了，反正小时候看着电视上那些对窗的情侣做这个用来通讯，我就觉得很有趣，一直想玩。”凌依云对着纸杯兴奋说着，“可是之前这住这房间的胖子比我大，我跟他提出玩这个，他就笑我幼稚。你不知道，小时候那胖子仗着比我大那么一丢丢，就总喜欢在我面前装大哥，把我使唤来使唤去，还揪我小辫子，不过后来我把他揍了一顿，他就再也不敢惹我了，也不和我玩，而且还坏到不给其他小朋友和我玩，然后我又揍了他一顿，他就乖了！呵呵，跟我斗！”

话匣子一打开，凌依云嘴就停不下来了，巴拉巴拉和纪楠说了一大堆，从小时候胖子怎么欺负自己说到自己小时候怎么称霸这条村，越扯越远，仿佛永远都说不完，永远都不会停下。

凌依云这种话痨性格连耐心如李悦这般人物都忍受不了，可是此刻纪楠却在凌依云相隔不到两米处的窗前，拿着纸杯，静静听着凌依云那些个“丰功伟绩”，没有一丝不耐烦，

晚风微微吹来，轻轻拂动纪楠额前细碎的刘海，他眼中的笑意有些浓。

“那个，你是不是觉得我有些烦？”讲了好久，凌依云这才反应过来纪楠一直没出声，都是她自己在讲，她看了一下闹钟，惊讶发现自己竟然讲了一个小时，瞬间不好意思，“对不起，我有些话痨，你下次记得……”

“不烦。”纪楠轻轻摇着头，对着纸杯道，这次，他那淡淡的语气终于带了一丝笑意，很是温柔。

“真的吗？你还是第一个愿意唠叨这么久的人！”凌依云心里一暖，高兴笑道。

纪楠还想说什么，结果凌依云家楼下就传出了凌妈的河东狮吼：“凌依云，三更半夜的还在打什么电话聊什么天，吵死了！赶紧给我睡觉！”

那声音，愣是把纪楠给惊住，不过倒惊不住其他的邻居和凌依云，毕竟他们都习惯了。

“呵呵，时间不早了，我不打扰你休息啦。”凌依云后怕笑着，再次把竹竿子伸到纪楠窗前，回收了那个纸杯。

“晚安！”朝纪楠比了个嘴型，凌依云笑嘻嘻伸手把开着的窗子拉回来、关上。

“晚安。”然而纪楠却依旧站在窗子前，呆呆看着对面那间房间，直到房间里温暖的光被熄掉，他才低下了头。

走到自己的床前，纪楠拿起床头柜上放着的一个相框，里面放着的不是照片，而是一张20欧元的纸币和几个50欧分的硬币。

纸币有些皱，硬币有些生锈，可以看出流通了好久，此刻他们却被当成一件艺术品，被安安静静镶在了这个精美的相框内。

将相框抱在胸前，纪楠抬头看着外面静谧的夜空，那一直紧抿的双唇竟微微一笑。

他头一次觉得黑夜并不那么可怕、漫长、难以忍受。

“你也是第一个愿意和我唠叨这么久的人……”他低喃着，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