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是坚信我的出生是让他们很欢喜的。
在我十六岁之前,过着很安稳的日子。
父亲很宠我,母亲很疼我。
即便是我出生,他们依旧可以过着自己的二人世界。
我以为他们很相爱。
自从搬来晴川,他们回上海的次数渐渐变少,到最后扳指可数,寥寥无几。
我们都知道父亲的事业到了瓶颈时刻,为了让父亲的事业没有后顾之忧,我母亲倾注了她的全部。
无论是她的娘家,还是她自己,都四处去求人,想方设法只为了他洛致远。
上海外贸公司驻晴川分公司社长,听起来不错吧?
这是上海的那些人最后给我父亲钦定的职位。
很多时候我常常在想,如果没有明阿姨,我们也许真的还可以一直像现在这样,安宁的生活在晴川。
但好像即便没有明阿姨,我父母还是相敬如宾更好。
记忆中,我的母亲总是带着笑。
我站在母亲陪嫁的梳妆镜面前,母亲在身后搭住我的肩。
母亲浅笑安然看着镜中的我,仿佛看到她十几岁时腼腆羞涩的样子。
母亲喜欢清静。
她一个人轻轻摇着夏蒲扇坐在院落里的摇椅上。
要是我来了,她会停下来环抱着我。
入夜了,夜里风凉,还记得我小时候,只要抬头还是能看见的星星点点微弱的星光。
然后欣喜的指给母亲看。
“那个……不对……”
“是那颗,对,那颗。妈妈你看!”
母亲摇着夏蒲扇给我扇风,含笑看着,乐着。
有一天,我靠在母亲温暖的怀里。
闭着眼听着母亲讲着她儿时的故事。
朦胧中,我依稀感到有滴温热的水珠滴到脸上,迷迷糊糊睁开眼,殊不知母亲何时已泪流满面。
想来,那时母亲一定已经感觉到她身边的变化了……
我是受着母亲的教导长大的,自然和母亲最亲近,所以哪怕只是与她分隔一两日,心中都会隐隐绞痛。
后来不知怎的母亲的身子愈发不好,父亲总算急了,连忙去求医生过来。
医生来了,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曾单纯地想,人生了病,只要吃了药就会好。
只要母亲能好起来,我也会像母亲曾经喂我吃那苦不堪言的药一样细心的照顾她。
可是老天爷不愿意给我这样的机会。
母亲走时,我十七岁,是在一个秋高气爽的午后。
我来不及赶回家,只在学校听闻了母亲的死讯。
那一刻,整个世界在喧哗,又一刹那安静了……
家里来了好多人,外祖父,外祖母和祖父母都到了。
母亲躺在床上,脸色惨白,一丝血气都没有。
我蓦地跪倒在母亲床沿,忍不住趴在她身上放声痛哭。
我不想母亲走……
母亲走了,谁还会无条件地护着我?
我高中都没毕业,母亲就走了,为什么啊……?
秋天我穿的多,我脱下外套,想用我身上的温度捂暖我母亲的身躯。
当时的我悲痛冲昏了头。
疯了……
那怎么可能呢……?
母亲不会活过来了。
应该是哭累了,还是太难受了,我醒来就看见外祖母抱着我。
她的眼睛很红,跪在地上。
身上没什么力气,还要紧紧地搂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