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攸宁听说之后,终于放下了对福怡最后的一丝担忧,“这对母女,可算是和解了。” “可不是,”素玉笑着回应,“您也了了一桩心事。” 大妞坐在季攸宁身边,听不懂母亲的话,但也咿咿呀呀地回应。她身前放着季攸宁特意找画师画的画册,正跟着娘亲看图识物。 然而大妞不像爹娘,是个一点儿也坐不住的性子,还没有一盏茶功夫,大妞便摇头晃脑,眼神老是向外看。 季攸宁无奈,正巧这时萧珣回来了,大妞听见声音眼前一亮,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向萧珣去迎。 萧珣怕她摔,三步并两步走到大妞面前将她一把抱起,惹得大妞咯咯直笑。 “有个好消息,”萧珣一边逗大妞,一边对季攸宁道,“今年乡试,你那个表哥何舒安中了解元,估计很快便要出发来皇城了。” “真的?”季攸宁惊喜异常,“王爷怎么知道的?” 何舒安中举,没道理不告诉季攸宁啊。 “何舒安连考四次院试不中,第五次厚积薄发,一举夺得解元,可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个故事在这届考生之中都传遍了,”萧珣笑着道,“估计何家的信很快便到。” 季攸宁为何舒安高兴,看了看在萧珣怀里眼珠子滴溜溜转着,不知道小脑袋瓜里在琢磨些什么的大妞,不由无奈笑道:“灵均一坐下就跟屁股长刺似的,估计是没办法做个才女了。” “没事,”萧珣一笑,颠了颠怀里的大妞,“咱们灵均以后可是要当大将军的。” 大妞抓周的时候,不拿笔纸不取针线,琳琅满目的物品中冲着一把小木刀就去了。萧珣看得嘴角直抽,哪怕拿旁边的小木剑呢! 一旁观礼的季崇元倒是罕见地哈哈大笑,逗大妞道:“想不想跟外祖父学功夫?你天生就是学武的料,你小舅舅的根骨都没你好呢。” 大妞自然听不懂季崇元这话的意思,但是“功夫”这两个字她知道是什么含义,不由得眼前一亮,嘴里重复着“功夫”,脚上奔着季崇元就去了。 季崇元一把将大妞抱了起来,煞有其事地同她解释:“你还太小了,等三周岁之后,外祖父亲自教你功夫。” 这话是说给站在一旁的萧珣和季攸宁听的,但大妞哪里懂得,接连好几天都惦记着,缠着爹娘咿咿呀呀地说“功夫”“功夫”,搞得二人哭笑不得。 虽然这茬暂时这么过去了,但季攸宁知道萧珣哪里舍得宝贝女儿遭受练武的罪,不由得好笑地看他一眼,“王爷舍得?” 萧珣摸摸鼻子,“大妞如果真的喜欢,我不会干涉,再说岳父大人卸甲之后无仗可打,其实挺落寞的,平时教教后辈,打发时间也是好的。” 季攸宁闻言心里暖暖的,“王爷有心了。” 萧珣看着季攸宁和大妞,眼神柔和得不像话。 前世的这个时候,他被陷害通敌,正在东躲西藏,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还能有机会过现在这种安稳的生活。 如今妻女在侧,岁月安好,萧珣只觉得一生别无他求。 ****** 转眼又是一年三十,今年过年的气氛却不如往年热烈——承丰帝的身子愈发不好,最近两个月时常卧床,已经取消数次早朝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年纪大了,承丰帝特意跟季攸宁和成王妃说把孩子带到年宴,一起热闹热闹。这种正式场合只有嫡出子女才有资格参加,然而成王妃的孩子身体非常弱,论年纪比大妞还大好几个月,但大妞穿着大氅到处玩雪的时候,成王妃的嫡子也不敢出门,生怕受风着凉。 与萧铭的嫡子一比,大妞简直壮得跟个小牛犊,萧珣每每想起都不由庆幸,等季攸宁身子长成了再要孩子,简直再明智不过了。 成王妃实在没办法,只能将一对不到一岁的庶出龙凤胎抱了出来,然而龙凤胎年纪太小,之前根本没出过门,乍到一个陌生的环境明显很是焦躁不安,见到承丰帝这个生人也很不给面子,最后只得被奶娘带了下去。 于是在场给承丰帝拜年的孙辈就只剩下大妞一个了。季攸宁提前教过,大妞也不怯场,来到承丰帝面前行礼、说吉祥话都很是一回事。 今天大妞扎了双髻,梳着平刘海儿,穿着大红色绣喜鹊登枝袄裙,脚上一双麀皮小靴,脖子上挂着块纯金的长命锁,衣裳颈边绣着的一圈白兔毛更显得她俏皮可爱。她皮肤白皙,黑溜溜的大眼睛满是灵气,笑起来的时候带着婴儿肥的包子脸上会出现两个小酒窝,看得人心情也跟着一起好起来。 比起龙凤胎,承丰帝明显更喜欢活泼淘气的大妞,赏了许多压箱底的宝贝不说,还亲自将大妞抱到大腿上坐着逗她。 这可不得了,承丰帝孙辈众多,并不怎么太放在心上,以往这种场合,承丰帝连嫡孙子都没有抱过,竟是让一个丫头抢了先。 成王妃看着祖孙两个之间其乐融融的气氛不禁咬牙,不过是一个丫头,至于这么重视么? 由嫡子搏得承丰帝喜爱的算盘完全落了空,得知季攸宁头胎是个女儿时的欣喜已经荡然无存。她恨自己带过来的那对不争气的龙凤胎,一会儿又心疼自己苦命的儿子。若是她的孩子身体健康,哪里会由得一个丫头在承丰帝面前露脸? 皇帝身子到底差了,此时抱着孩子逗了一会就感觉疲累,便让大妞回了萧珣和季攸宁的桌子。下边人各怀心思,承丰帝却似毫无所觉般自顾自地聊天宴饮,众人各自配合,宴席表面上来看竟然是风平浪静,甚至其乐融融。 宴席过半,萧铭找到借口暂时退席,来到福华宫,看望自己被幽禁在此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