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林霑双手负于身后,“等你爹回来了……”
“别!”提起林浔枚,林葳蕤当即提心吊胆起来。
若是叫她爹知道,指不定又得生出什么波澜,自己以后就别想出门了。
思及至此,林葳蕤上前扯住林霑的衣袖,下意识噘嘴放软嗓音,拿起上辈子对老妈撒娇的架势:“娘~”
“女人就要有女人的样子。”林霑眉头一凛,双眼微微眯起,“娇娆造作,成何体统?”
林葳蕤立马将手背到身后,一副乖乖听训的样子。
这段日子,她早就摸明白,虽说在自家温柔爹爹面前,林霑是个夫管严。但若没有林浔枚压着,她便是说一不二的大家主,容不得自己放肆。
她眼珠子一转,找到了替自己开脱的话,可怜巴巴地道:“分明是那谢家的小娘子先动手,女儿念着不给爹娘添麻烦,连手都未曾还过,硬生生挨揍,若是叫爹爹知道,免不了又要他操心,女儿已经这么大个人,不想事事都劳烦他……”
林霑扫了她一眼,小丫头絮絮叨叨,嘀嘀咕咕,倒还是委屈上了。
良久,她似笑非笑道:“如此说来,你被这男子伤了一回,倒真是长进了不少?”
提及那名男子,林霑又道:“我听下人说,你将他从柴房里放出来了,还找了大夫给人看病?”
哪个下人如此多嘴,林葳蕤心里嘀咕,嘴上却只得老老实实道:“女儿不过是看他可怜,将人好生安置下来,待他身体好后再遣送回家,绝无他想。”
怕林霑不信,她又竖起三根手指朝天:“女儿发誓,我当真只是做此打算,如有违背的话,就叫我…”
“行了。”林霑被她叨叨得耳朵都快要起茧,“此事随你怎么处置,只是切不可再出乱子便是。”
“女儿明白!”眼见此事就此揭过,林葳蕤美滋滋应下。
同林霑一道在正厅用毕午膳,林葳蕤吃饱喝足,是时候回去睡午觉。
绕过庭院中的山石,面前陡然冒出一个人来,惊得林葳蕤脚步一顿。
却见来人灰衣短褐,对自己拱拱手:“小姐。”
林葳蕤定睛一看,认出是昨日被自己吩咐照看那少年的曹氏,松了口气:“怎么了?”
“这…”曹氏搓了搓手,在春日料峭寒风中吸了吸冻得通红的鼻头,别过她的眼神,“那位公子自从昨日醒来后,便不肯吃东西,刚才又饿晕过去了。”
听他的语气,这位少年倒真是一位将清白看得甚重的贞洁烈男。
林葳蕤胸口处日渐愈合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提醒她当日这少年下手可不轻。
沉默良久,她深知自己免不了是要替原主收拾这烂摊子:“叫上大夫,带我去看看。”
曹氏在前面低着头带路,走到厢房前推开门,殷勤侧过身:“小姐,到了。”
突然从明亮的日头底下走进昏暗的房间,林葳蕤不禁眯了眯眼。
不单是受光线的影响,而是平躺在床上,少年如冰雪雕砌的侧颜,叫她恍然中,以为自己见到了堕入凡尘的神仙,甚至不由得屏住呼吸。
想到他尚在昏迷中,她才壮着胆子向前走了几步。
暗室之中,双眸紧闭,睫羽纤长的少年似浑然天成的玉石,仿佛散发着莹莹的光芒,与此处的简陋格格不入。
如高山之巅皑皑一抹雪,双眸紧闭,干净疏寒,当真是世间罕有的绝色。
林葳蕤甚至能清晰地听见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眼神却不受控制地盯住他。
霎时间,她隐约有些理解原主的心思。
即便是未曾睁眼,也没有任何动作,少年的美感,也是不容忽视的,像是春日枝头最纯白的那一朵花,未曾有意张扬,却叫人忍不住想伸手将他折下。
似是感受到她灼灼的眼神,床上的人不安地动了下,自喉间发出一声轻呓:“不要……”
怕将人冷着,曹氏给他盖上了厚厚的几层被子,少年侧过头,额间沁出一层汗,乌黑如墨的发丝贴着如温玉般白皙细腻的脸颊,容颜昳丽。
看得人不禁心神晃动。
林葳蕤狠狠捏了自己一把。
畜生,他还是个孩子!
即便这个朝代,男子谈婚论嫁的年纪本就在正值年少的十六岁左右。但在实际上早已过了二十岁的林葳蕤眼里,他只是个货真价实的弟弟。
正当她暗里唾弃自我时,床上的少年徐徐睁眼。
黑白分明的双眸,琉璃般亮而纯粹的瞳孔暗藏着深而不露的汪洋,当看见站在床头的林葳蕤时,受到惊吓般猝然紧缩。
这……
林葳蕤小手拧在一起不安地搓了搓,悄然后退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