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路上奔波辛苦了，晚上早些休息吧。”傅月理先坐下来给师明月和自己倒了杯水。

师明月接过他倒好的水，笑道：“真有意思，你住了我小时候的房间，我也住了你小时候的房间。”

傅月理也笑：“岂非是缘分使然。”

师明月喝水喝着，突然想起一事来，陆灵衍那时把傅月理的画作形容的十分夸张，她好奇道：“你的画在这里吗，我想看看。”

“如果下人没动过我的柜子，那就在，不过只有几张，剩下的都在别院，我十三岁眼睛恢复后就与灵衍一起搬去了别院。”傅月理边说边起身去书桌那里，拉开了抽屉，还好他的画还在。

总共是两幅卷轴，第一幅打开就是陆灵衍说的模仿赵佶《瑞鹤图》之作，的确是与原作完全相反的风格。原作，雄伟宫殿上盘旋着十八只神态各异的仙鹤，另有两只仙鹤落在宫殿左右两个高大的鸱吻之上，此景被认为是祥瑞之兆，这副图也得名“瑞鹤”。然而傅月理此画却诡谲怪诞，原作天空的石青色被他换成了暗淡压抑的灰黄色，阴森森的宫殿上盘旋着黑色的仙鹤，白漆点睛，陆灵衍戏称的乌鸦倒也说得没错。

整幅画所表现的氛围与原作的祥瑞之象截然相反，师明月极为震撼，良久道：“徽宗以为仙禽告瑞预兆江山兴盛，却不料十四年后便发生了靖康之难，江山破灭，你作此画是在暗指靖康耻吧。”

傅月理微微点头：“你能懂我，那时正好读了宋史，一时悲愤。不提，你看下幅。”

下一幅画了一只红狐，这幅画并没有以新奇笔法描绘，非常写实，一只漂亮的红狐栩栩如生，背景是一片葱郁的树林。这难道就是当初为傅月理治好眼睛的狐狸？

“这便是当初那只红狐，但我也就只见过它那一次。”

师明月心中一直疑惑：“其实我一直疑惑，红狐怎会帮你舔眼睛呢？”

傅月理突然面色凝重，“红狐极通人性，在我掉进陷阱后，它从上跳了下来，直接抓掉了我眼睛上蒙着的布。那时我骇得一动不敢动，红狐的爪子压着我的胸脯，低头舔了我紧闭的眼皮，我才终于意识到我找到了红狐。在它舔过我的眼睛后，我就感知到了光，眼前的场景也越来越清晰。”

师明月对他的话深信不疑，连重生这样离奇的事都会发生，那么红狐治眼也不是不可能了。

“这幅画应当好好保存。”

傅月理“嗯”了声，将两幅画收好。

房门此刻也被人敲响，师明月忙去开了门，熟悉的药味就扑面而来。

“小姐，喝药了！”红茵端着药进来。

师明月很无奈，前几天赶路就停了药，现在又要开始喝了。傅月理治病那七天，也特意提前嘱咐了红茵每天记得熬药，所以她的药也没断过。

傅月理装好了画，笑道：“既然药来了，明月，来喝吧。”

红茵知趣离去，师明月苦着脸坐下，每次喝药前总要做一番心理斗争，太苦了。她端起药碗，屏住呼吸，大口大口喝了下去。

和之前一样，傅月理塞了块桂花糖到她嘴里，甜味盖过了苦味，她的心里也甜滋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