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祥抚摸着戚如珪的头,正经说:“当然是真的,你若真跟了我,别说这间屋子,就是要我的命,我也愿意给你。”
“我要你的命做什么,我只想要你的心。”戚如珪扭了扭臀,双手游走在徐祥大腿间,所经之处满是炽热。
“又在调皮。”徐祥勾起一笑,支棱起她那张泪光点点的小脸。
戚如珪撇嘴,摸着肩上的齿印说:“人家刚刚不过就是开个玩笑,你看你猴急的,都弄疼我了,当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
“我从前不懂怜香惜玉,那是因为没有那香和玉让我去怜,如今这“玉”就在我怀里,你慢慢教我,我慢慢学,以后,自然就懂了。”
徐祥顺势一掌,将戚如珪推回到榻上。戚二仰着脸,满目空洞地看着房顶,她像是一条任人刀俎的鱼,挺直身子,一动也不动。
外头下起了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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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如油啊!”顾行知伸手接着迎空落下的雨丝,对后头撑伞的左靖说:“你看看,这下得,得抵得上多少油了。”
左靖闷闷道:“蔺都四季少雨,这雨来得金贵,不比蕃南,常年都是雨,在哪里都能湿成一片。”
顾行知淌着水说:“我记着小时候爹爹最爱带着我们玩水,我每次都能泼得大哥二哥哇哇大叫。”
左靖说:“是的了,细说起来,顾老将军他们应该就这两天进京。”
“三天后就是新岁宴。”顾行知起身擦了擦手,回到檐下,捧起茶说:“这新岁宴看似是官家做主、百官同庆的好日子,可谁不知道,这也是太后耍威风的好时机。”
“难得人到的这么齐,可不得好好立立威。”顾行知扶着左靖的肩,踩水一步一步往廊子里走:“蔺都七贵,算上刚刚回京的戚家女,今年应该都到齐了吧?”
“到齐了。”左靖替顾行知拢了拢狐裘,恭敬道:“常年在外头的,不外乎戍守渝东、淮西的宋家,蕃南的顾家,燕北的戚家与孙家。四大关口由这四大家守着,才能保我大辽江山不受外敌侵犯。”
顾行知说:“如此甚好。”
“好什么?”
“我是说,很快就可以见着哥哥他们了。”顾行知望着身前滂沱大雨,吸了吸鼻子,“我这几日总是梦到他们,是我太想他们了吗?从前在蕃南,还老是觉着他们烦,成天就知道管我训我,如今远离了他们,不知怎么的,反倒有些不自在了。”
左靖说:“将军年轻,思念家人乃人之常情。”
下面的话他不敢往下说。
“我知道,因着我是正室所出,我那两个偏房养大的哥哥对我多有忌讳。他们忍着我,让着我,不单是因为他们是哥哥。我受着他们的宠,从前还心安理得,最近几年,越发觉得惭愧了。”
左靖合上伞,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将军这是长大了。”
“是好事吗?”顾行知叹了口气,眼神一黯,对着廊外乌沉沉的天说:“我倒一点儿也不想长大。”
…………………
戚如珪送走徐祥的前一刻,还在对他盈盈笑着。待徐祥出门上了马,她回身便开始抠起了喉咙。
酸水顺着食管向外涌,戚如珪扶着门,吐得昏天黑地。
她的眼泪早已枯涸,想哭也哭不出来。路是自己选的,就算是跪着也得走完。
戚如珪环顾了一圈屋内,甚是满意。这徐祥还算厚道,这桌椅台凳、瓷具书画等都照最好的来,也不枉自己如此卖力地讨好他。
屋外星色暗淡,晚风送雨。竹帘击打着高墙,掺着雨声飒飒作响。
戚如珪将那地契小心收好,与那残玉一并放在一起。这间不大不小的屋子,只会是一个开始。
从今天起,她只会越来越好,越来越好。她要那些伤害过自己的人全都跪倒在面前,她要让那些踩在戚家头上的人全都生不如死!
外头天雷涤荡,炸得戚如珪的脸一暗一明。她缓缓从地上爬起,推开门,走了出去。
戚如珪张开双臂,任由大雨冲刷着自己,电如蛇鸣,她毫不畏惧,就这样站在雨里,仿佛要撕开这烂天烂地。
阿爹,哥哥,你们就在这天上安心看着。
那些仇、那些恨、那些不可言喻的伤痛,就让我替你们,一刀一刀,一刀一刀给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