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风的环境，姑且可以这么说。

夜的星子铺满了天空，衬得月光就有些暗淡。女孩站在露台上，黑夜在她眼里沉淀，带着些琢磨不透的光亮。

御坂美琴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眼睛，怔住。

在学园都市笼罩着里世界的黑暗中，有一口深井，一直向外冒着森森寒意，让不经意间窥探到的人暼一眼就会动心怵目。

那是在某人操纵下进行的绝对能力者进化计划。被选做执行者的是一方通行，而作为祭品的是御坂美琴的军用复制体。

正如一方通行无法忘记死在自己手下的9802个妹妹们一样，御坂美琴也无法忘记。她永远不会原谅一方通行，但她更痛恨自己。

无论如何都不能投身黑暗去报复幕后黑手的自己，和那个为了“只要成为最强的绝对能力者就不会有人挑衅就不会再有人死去”这种可笑的理由就去杀害妹妹们的第一名，归根结底没有太大的区别。

他们都一样自私。

第一名是想改变自己所在的世界，第三名是不想改变自己所在的世界。

学园都市培养出来的超能力者是由心智不成熟的孩子们孕育出来的怪物，道貌盎然的大人们不仅不给他们好的引导，反而诱使他们一步步走向无可挽回的深渊。

一方通行是学园都市孕育出来的怪物之一。

御坂美琴他们每个人都是被困在这个大型都市里的怪物。

御坂美琴心中有怨，但她什么都不能做，毁掉所有的研究设施之后她不得不收手，再继续下去会触碰到学校高层的底线。

为了妹妹们……为了最后之作……

御坂美琴只能是排名第三的超电磁炮，是绝对不能接触『暗』的常台盘中学的学生。她要走在阳光下牵制『暗』，让背后的人有所顾忌，从而不敢明目张胆地对最后之作下手。

这是她唯一能为那个孩子做的事。

更何况，御坂美琴看向站在露台上的女孩，她扯扯僵硬的嘴角，能够拯救所有人的选项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这世界上多的是无能为力的事。

女孩也正在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捶足顿胸，但好在她实力弱，不会像那位第一名一样动辄暴力拆楼。

名为鹿子木绘的少女，比她大一两岁的无能力者，外表可爱、看起来再无害不过的普通高中生。

将真相血淋淋剖开的元凶。

看似对一切都不在意的女孩，其实一直在压抑自己的好恶，正如她所说的那样，[归根结底，语言可以用暴力付诸实践，但暴力必须要有底线。]

[不然的话人类这一生命体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只知道滥用力量的垃圾没有存在的价值，这座城市就是容纳这些废物的垃圾场，要是放到外界去才更糟糕吧。]

如此冷酷的话从女孩嘴里说出来，宛若蜂群嗡鸣着朝人袭来，让人睁大瞳孔的同时耳膜鼓动，似乎要被撕裂一样的疼。

鹿子木绘这样理所当然地肯定了学园都市存在的价值，同时也否定了广义上的性善论，没有理由的就能舍弃绝大部分的人。

[仅仅只是因为讨厌。]

“真是太讨厌啦，绝对能力者进化计划！”鹿子木绘向前走一步，说着讨厌语气却很平淡。

御坂美琴沉默不语。

被学园都市的『暗』渐渐吞没的少女啊。鹿子木绘面露怜悯，还有一丝悲伤。

已经被『暗』吞噬的少年啊。

一方通行本来是以成为那种怪物为目标而接受开发的人类。鹿子木绘不想让他顺着某人之意往简单的方向走，毕竟那注定是一条通往流血与惨剧的路，但她还是失败了，名为学园都市的恶意集合体还是将他拖了下去。

“说实话我当时很犹豫，你知道吧，那个计划不一定要由第一名来完成，就算第一名拒绝还会有第二名……”鹿子木绘深吐一口气，“那个笨蛋就是在知道这一点的前提下选择了那条道路，到头来我什么都没能阻止。”

能够拯救所有人的选项从一开始就不存在，鹿子木绘要么选择其中一方，要么谁都拯救不了。

“我对自己的实力有自知之明，风暴既然已经开始短时间就不会结束，所以我要离开啦。”鹿子木绘平静地说出没骨气的话，表达自己要逃跑的意图。

听到她的话御坂美琴勾起唇角平缓说道，“是啊，毕竟你是个无能力者。”

一句话戳破本来沉搁在两人中间的凝固气氛。

“嘁，身为第三名却打不过区区无能力者的你，到底是怀着怎样的骄傲对我说这句话！”

女孩转身气势汹汹地指着她，似乎下一秒就能跳过去挠她。

“抱歉，能打过我的无能力者不包括你哦。”御坂美琴耸肩，她扫视女孩一遍，话语里难掩饰嫌弃：“说起来你比初春还弱不经风，赶紧离开学园都市，不然我还得分出心思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