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辛夷挥挥手,两个人就此离开了青山岗。
身后暮色将起,却没有红云橙雾,因为整个天地之间,都是一片白茫茫。
来到山下,原路返回,来到镇上,将那没什么值钱玩意儿的大包裹寄放在昨日两人饮茶的茶摊老板那里,扔了两个铜子儿后,两个人便直奔齐府。
来到齐府门前大道上,走进旁边一个巷子中,辛夷将长剑出鞘,递给李当然,笑道:“要狠一点。”
李当然笑着接过长剑,长剑锋刃但并非锋芒毕露,他直接将长剑扛在肩头,龇牙咧嘴,装出狠厉模样,一步一步,大步流星,斜斜地朝着那两名门前的家丁走去。
在路上,辛夷便有了一个想法,他把这想法说给李当然听,但具体实行,还是得李当然来。这已经是没办法的办法,他辛夷自己看着太老,没什么煞气,反而是少年模样的李当然,更容易唬住人。
初生牛犊不怕虎,就是这个意思。
“喂!”李当然将长剑翻转,剑尖对准了那两名家丁,大声喊道:“去给你家老爷说,我们青山岗的军师先生前来拜访,好酒好菜备好,然后说说你们家二少爷的事儿。”
那两名家丁本是处在一种浑浑噩噩之中,这两日,整个齐府看着没多大变化,其实隐藏在水面之下的那些事已经隐隐乱成了一锅粥,最主要的问题是,派去县城搬援军的那几名管事,如今一个个都没有消息传递回来。
至于这两个看门的,想不到那么多,一切只道如往常,该摸鱼摸鱼,结果被突然一喝,如梦初醒,两个人连忙站直,握着腰间刀柄,左看右看,却看见一个毛头小子一脸嚣张,举着长剑看着自己二人。
顿时间,两人怒意直扑面门,眼神通红,站在左边离李当然略近一些那人,他于二人之间看着年纪稍大,他张牙舞爪,喝道:“臭伢子,大大咧咧叫甚!这齐府……”
正准备继续骂下去的他,却被旁人拉了一下,见是另一名家丁拉着自己的衣角,不耐烦问道:“你又是作甚?”
另一名家丁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这年纪大一些的家丁面色陡然一变,然后转头看着李当然,神色莫名,“你且等着,我去通报一声。”然后他对身旁另一人小声说道:“你看住他。”便踏入朱红大门,身影消失。
那另一名家丁,独自面对着这自称是青山岗匪徒的小小少年,倒也不是特别害怕,他将腰间佩刀出鞘,握在身前,小心仔细地盯着李当然。
少年却不再看他,直接将长剑重新扛在肩上,走回辛夷站着的地方,说道:“搞定。”
辛夷伸出个拇指,赞叹道:“比那戏子还多两分神韵,不当土匪,可惜了。”
李当然白了辛夷一眼,这家伙,夸人比骂人还难听。
辛夷整理一下衣装,跟在李当然身后,闲庭信步,当真有些那土匪窝子里的军师风范。而那短白头发,又让他看着有些邪性,更具匪徒风采。
最重要的是,两人一身衣服,侠不侠武不武,皆是乡野山民才会穿的披褂短褐,看着就更像是那落魄上山,滴血为寇的家伙。
独自守在大门口的那家丁,他的目光一直跟着李当然,看着小小少年钻入巷子,接着带着一个老头走了出来。等二人来到自己身前十步远,注意到了那老人一头花白的短发,以及那近乎于目空一切的双眼。
家丁握着刀柄的手,不自觉地抖了几下。当他正考虑要如何面对这两人的时候,进去通报的那一名家丁带着六名护院跑了出来。
另一名家丁大手一挥高喊一声“拿下”,几名护卫便提着长棍与大刀冲了上来。
“哎……”站在李当然身后的辛夷叹息一声,他只是和李当然换了一个位置,伸出右手食指与中指,以手代剑,轻轻一挥。
那些冲上来的护院们全部都好似被施了定身术一般,站在原地,个个都是面色通红冷汗直流。他们只觉得自己双手双腿像是被一根极细小却又锋利的针刺穿了筋脉,不能动,因为哪怕只是因为呼吸牵动了手脚,都会火辣辣的疼。然后,他们手中大刀与长棍,一一碎裂,变成了无数的木屑与铁片,叮铃铃一阵脆响,落在了地上。
李当然走向前,面色凶狠,大声说道:“军师先生前来做客,你们齐府就是这么待客的?”
一个熟人从大门后跑了出来,他推开家丁与护卫,站在李当然身前,他看了李当然一眼,又看了辛夷一眼,然后弯下腰低下头,恭谨说道:“老爷有请,正厅候客。”
“带路。”辛夷轻笑着,伸出手,示意道。
那个姓陈名计的管事走在最前,小心带路。辛夷和李当然跟在后面,路过那几名家丁与护院的时候,辛夷轻轻握了一下拳,他们便觉得心里一松,那种被针锋相对的难受顷刻间消失不见。
这时候,他们看着走入大门的那两名土匪,除了害怕,还是只剩下害怕。
不敢有多余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