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除！还有什么好说的！课堂上当着那么多学生的面殴打老师！扰乱课堂纪律！目无尊长！这种渣滓还留着干什么！赶紧让他滚出学校！”秦水莲一句一句如狂风骤雨。

副校长胡春贵冷冷道：“关水同学，怎么不说话？老师问你话，你这幅态度是一个学生的样子吗？”

一开场，就是轮番的压迫。但是，关水一直一言不发，手插在上衣口袋。

“关水，你手一直插在校服口袋里，那鼓鼓囊囊的是什么东西啊？”校长王尚仁终于开口了。但他没有向前几位老师那样一上来就语带威胁，反而问了一个看起来很奇怪的问题。

众人这才发现，关水的上衣口袋鼓鼓囊囊，都包不住了，露出黑色的一角。那是什么？众人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听到校长的话，关水慢吞吞地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黑色小皮包。

“老师好，这是相机。”关水打开那个黑色皮包，将里面的相机拿了出来。

“哦？能不能让老师看看你都拍了些啥。”

“对不起，不行，因为今天无意间拍到了些秦老师教学的珍贵照片，资料宝贵，丢失了就不好了。”

话音刚落，秦水莲的脸色变得铁青。王尚仁摇摇头心里一阵叹息，意味深长地看了秦水莲一眼。

“我不信，我倒要看看。”秦水莲准备伸手去抢相机，哪只关水眼疾手快一把将相机抱在怀里。

“老师，抢劫抢夺他人财物是重罪，最低三年起步，你是要我现在报警？”

关水低沉的话一字一句地打在秦水莲的心头，她不敢再乱动了。主要是现在的关水她已经完全看不透，一切好像都超出了她的掌控。

“好了，关水，说说你的想法吧。”王尚仁决定单刀直入。

“我没什么想法，我上个学也不容易，现在离高考也没多久了，我只想安安稳稳的毕业。

要是连毕业都黄了，那我只好把这些照片发给记者，发到各大电视台，报社，网络论坛，贴吧，照片放大摆到教育局门口也可以，反正书都念不成了，我想发哪儿就发哪儿。

至于后面的事情，我就管不着了。”

“你敢！”秦水莲色厉内荏。

但她知道，要是真开除了关水，那他就真成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了。

主要是她打学生大家都心知肚明，也是整个学校都司空见惯的事情，很少有学生反抗。但这种事情就像皇帝的新衣，你不说我不说，自然相安无事。

然而要是被留下证据摆到了明面上，还被新闻媒体介入，她就吃不了兜着走，还会连累整个学校。小东西这一刀戳在心窝子上，正中要害。

“你就只想毕业，没有别的要求了？”

我想保送燕大，你们能行吗？

关水心里一阵叹气，低声道:“没了。”

“嗯，毕业这件事对每个学生都是大事，当然马虎不得，学校自然不会随随便便不让你毕业。

但是，即使秦老师的教育方式稍有问题，你作为学生打老师，无论如何都是不对的，你写份检讨书，今天下午在校园广播上承认错误，这件事到此为止。”

王尚仁一字一句地说着一边观察关水的表情，以便随时做出应对。

就像他说的那样，秦水莲毕竟代表的是老师，而且事情发生在大庭广众之下，想要瞒过去几乎不可能，纸里包不住火。一个老师在课堂上被当众吃巴掌，学校再怎么无动于衷，也要稍稍考虑其他老师的心情。

这个当众全校检讨看起来很重，事实上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又不会写进学生档案，不过是面子上的一点难堪罢了。不会伤及关水的利益，学校方面也算有了台阶下。

直到他说完，关水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王尚仁心里长吁一口气，看来这孩子还算拎得清，倒是省了一些麻烦，就让关水回了教室。

这个结果应该说算是差强人意，双方各退一步。唯一不满意的，可能就是秦水莲了吧。

“可是”秦水莲压抑不了心中的怨愤，

“别可是了，秦老师，你真的想让他把你打学生的照片贴到教育局门口？你想出名你自己去！

要是整天打骂就能提高教学质量，我们去请几个黑社会不是更好？我们是老师！不是土匪！为人师表，请以后注意你的教学方式！你走吧！”

看着王尚仁怒气冲冲的样子，秦水莲不敢再多嘴，只得悻悻离开。

关水回到教室，所有人都向关水投来目光，那目光中，有惊讶，有疑惑，还有一点点崇拜。

秦水莲回到教室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关水的座位调到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并声称以后再也不会管关水。

关水个子比较矮，之前一直在第一排，现在坐到最后一排，视线基本上被挡完了。看来秦水莲是打定主意不让他好好听课了。

这所高中在县里都很普通，每天埋头书海的全年级六百多名学生，最终只有两三个人搭上一本线，十来个二本，剩下的通通去了三本大专技校，当然，还有直接去打工的。

以关水现在的成绩，正常发挥也就是在二本线左右徘徊，要是再看不见黑板，不能好好听课，那基本上就没戏了。秦水莲这是要断他考大学的路。

但关水并不在意，因为他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那就是之前语文课上老师说过的“春芽杯”作文大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