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赵清漪表现出半分不自在,傅怀瑾都可能憋不住这些年来深藏心底的那份不甘。
可偏偏,不知她是演技太好,还是真的忘记了,她表现的太自然了,自然得仿佛二人之间从未有过那份感情,她和他只有救命之恩牵扯。
他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终于僵硬的几乎维持不住了。
赵清漪倒是没有发现傅怀瑾的异样,即使她隐隐觉得自己拉着弟弟道谢后,气氛似乎有几分尴尬,但也没往深处想,更不知此时傅怀瑾心中所想。
她见傅怀瑾不说话,心中倒是尴尬的想起当初朝廷来人接了他们姐弟回宫后,的确是没有和傅怀瑾认真道过别,这些年来,也一直欠了这一句谢谢……难免教人觉得他们姐弟二人忘恩负义。
于是,她又认真解释道:“傅大人,当初我和清源离开匆忙,未能与您好好道谢……道别,这些年来,我在深宫中,不方便出门,未能有机会亲自去府上说一声谢谢,这是我姐弟二人疏怠了。清源后来出宫开府后,重回傅府登门过,只是隔了太久,那会儿傅大人您已经入朝为官,清源去寻时,宅院那头……人去楼空。”
“所幸因缘巧合,如今我姐弟二人能在这里亲自与您道谢,倒也了却一桩心事。日后,傅大人若有需要我姐弟二人效劳之事,您尽管开口,我二人定然力所能及。”
傅怀瑾望着赵清漪一脸真挚而又轻松的神色,仿佛是真的了却了一桩压在心头多年的遗憾。
他面上笑了,然而心中却觉得越发意难平,可此事若他非得掰扯道尽一二,又显得他太过自作多情,毕竟一方已是云淡风轻,而他却是念念不忘……
罢罢罢,到底来日方长。
他为了等到可以与她平起平坐这一刻,已经等了这么多年,如今临了,怎么反倒是沉不住气了。
傅怀瑾再次加深了笑意,神色温和,语气也是十分温柔:“娘娘严重了。当年之事,清瑜原不过举手之劳,也从未想过要娘娘做什么,何况,当初来接娘娘的人,已经给了清瑜不少银钱作为报答,如今更不敢再与娘娘和国公爷提任何救命之恩。”
赵清漪当初其实也有想过朝廷会如何对傅怀瑾进行答谢,当然,也知晓左不过用银钱这样的手段。
那会儿傅怀瑾家中瞧着并不缺银钱,但到底只是小富即安的人家,用银钱,她是真的不觉得有任何问题。
可如今从傅怀瑾嘴里说出了当年的事情,赵清漪却又觉得,自己当初的想法,好像实在是太忘恩负义了。
她和他弟弟两条命,是人家冒着生命危险救回来的,用银钱报答,听着仿佛是在侮辱人……
她心中实在是惭愧,一时之间,面上讪讪,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倒是头脑简单的赵清源,这会儿没有往深处想,在认出傅怀瑾,又听到他的自称后,心中顿生亲近,先时的芥蒂早已烟消云散,他走到了傅怀瑾身边,语气里满是惊喜问道:“傅大人,你真的是清瑜哥哥?”
傅怀瑾含笑点头。
而赵清源闻言,面上笑容越发灿烂,直接拍手开心道:“太好了,清瑜哥哥,我以后能找你玩吗?”
“清源!”
赵清漪闻言,还不等傅怀瑾有任何表现,立即出声制止,“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人家傅大人公务繁忙,哪有什么空陪你闲玩!”
赵清源闻言,脸上顿时流露出了失落的神色,嘴里忍不住嘟囔:“真的不可以吗?我还以为霁哥哥走了后,我在京城终于有认识的人可以一起玩了!”
他虽然心中有些不开心,但还是懂事的松开了拉着傅怀瑾衣袖的手,赵清漪看了,忍不住有些心疼。
赵家在京城从来都是外来户,从前身份特殊,甚少有世家子弟愿意与赵清源结交,他自小便也只能与身边伺候的男仆玩耍,惟有睿亲王,会带他游玩,后来睿亲王走了,赵清漪成了皇后,倒有不少人凑了上来,可赵清漪深知赵清源个性单纯,唯恐让他教人利用了,特特叮嘱他不要随意与旁人结交。
赵清源十分听话,明白利害,便一直都是独来独往,可到底年岁小,在同龄人呼朋结伴之时,又怎么能不失望落寞呢!
如今好不容易出现一个在他小时候便认识的哥哥,自然会心生向往。
傅怀瑾看着姐弟二人,面上露出温和笑容,伸手拍了拍赵清源的肩头,温声道:“无妨,我公事再忙,休息的时候总归是有的,只是……我自小寒窗苦读,并不善于骑射一类,倒不知从前你的霁哥哥……是睿亲王殿下吧?带你玩什么,就怕你觉得和我一道太无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