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宛姝,我给你脸,你还不要脸,胆子好大。”宋孟拉不下面子,冲过去想要拉扯姜宛姝。
魏子慎身后那位年轻英挺的武将疾步过来,一把抓住了宋孟的肩膀,把他揪起:“殿下面前,尔安敢放肆。”
他的手宛如铁钳一般,宋孟吃疼,嗷嗷大叫起来。
魏子慎沉下了脸:“连云策,孤尚未发话,你不要自作主张,退下。”
那武将是神策军中护军连云策,今日乃是奉命随行护卫太子安全,他听闻太子言语,迟疑了一下,只能甩开了宋孟,默默退到太子的身后去。
趁着转身的时候,他状若不经意地看了姜宛姝一眼,觉得心跳得厉害,赶紧又把脸侧开了。还是和从前一样,美人如花隔云端,他只敢偷偷地看着她。
宋孟被连云策那么一甩,身不由己地跌到了地上,疼得龇牙咧嘴,好在他总算想起在太子面前不可失态,忙又挣扎着站了起来,瞪着连云策,敢怒不敢言。
魏子慎敲了敲椅子的扶手,他望着姜宛姝,目光轻蔑而冰冷:“姜氏女,你乃待罪之身,本应安分守己、恪守妇道,岂可抛头露面、与人勾搭成奸,惹出如此动静,姜不敏昔日在时,也是刚烈之人,谁知道他的女儿竟如此不堪。”
姜宛姝遭此羞辱,脸色刷地惨白,眼泪落了下来,也不管魏子慎的身份,恨恨地瞪着他:“我没有、你胡说!你们合起来欺负我一个弱女子,不知羞!”
吴锦瑟听见姜宛姝口不择言,心中大惊,急急去拉她袖子:“宛宛,你气糊涂了,怎么对太子殿下这般说话,大是不该。”
众人皆是一身冷汗。
魏子慎却没有动怒,他沉默地看着姜宛姝。
她有一双美丽的杏仁眼睛,看似清纯天真的模样,那眼角却微微地挑了起来,又流露着妩媚的意味,此刻,她的眼眸有春水盈盈,仿佛就要滴落。
金水河面上,喧嚣的锣鼓声从远处渐渐逼近,越来越大。
船手们响亮的呼喝声直冲云霄,十几只龙舟或前或后,你追我赶,竞争划了过来,岸上的百姓兴奋起来,大声地叫着、笑着,一片欢腾。阳光灿烂而明亮。
但这雅间里却凝固了似的,谁也不敢吭声。
半晌,魏子慎淡淡地道:“哦,这么说来,适才宋孟所言不实了?”
“他满口鬼话,荒谬至极。”姜宛姝怒道。
“姜氏女,依你说来,你是不愿跟随宋孟回他家中吗?”
“他做梦!”
魏子慎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那么,姜氏女,你不妨跪下来向孤叩头哀求,若你足够诚恳,能够打动孤,或许孤能为你做主。”
龙舟的鼓声咚地敲响,巨大而沉重的声音传入耳中,耳膜都震了一下。
宋孟听出来太子话中未尽之意,有些失望,但有带点侥幸,用贪婪的目光看了姜宛姝一眼。
连云策站在太子身后,握紧了拳头,嘴巴动了动,终于还是保持了默然。
吴锦瑟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双手绞在一起,为难地望着姜宛姝,低低声道:“宛宛,不若,你还是求求太子殿下,先过了眼下这关再说,殿下英明仁慈,应当不会为难你的。”
姜宛姝看着魏子慎,她这会儿反而冷静下来,丝毫不惧他的目光。她精致小巧的下巴抬得高高的,在魏子慎眼中看来,又骄傲又可爱。
她的那小蛮腰仿佛不堪一握,那么纤细,但她却把腰身挺得笔直。
龙舟从前方划过,下面的声音沸腾到了顶点,又开始渐渐地离去。
在那一片欢乐的喧嚣声中,姜宛姝的声音还是很清晰的:“是的,我父亲不在了,如今我不过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但是,你们若以为能令我低头折腰,那便错了。你们一个个算什么呢,在我眼中,不是癞□□便是臭虫,丑态百出,何其可笑。”
魏子慎终于也变了脸色,一拍扶手,立了起来:“你大胆!”
姜宛姝抬着下巴,哼了一声,忽然转身,翻下扶栏,跳了下去。
扑腾一声,浪花溅起,姜宛姝落入了河中,沉了下去。
所有人都惊呆了。
“姜姑娘!”只有连云策反应得最快,飞快地冲过去,腾身而出,亦跃下河中。
龙舟破过水面,光膀子的汉子挥舞着手臂,船桨激起的水花溅了老高,河道中热火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