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在寻常时候她定要查探清楚,但此时挂念黄秀莲安危,无暇他顾,疾步进了屋。
残破的草屋内一片狼藉,桌椅七零八落的躺着,满室血腥,洗的发白的粗麻床帐被扯落,露出一截瘦的皮包骨的胳膊。
曲蓁三步并作两步抢到床边,掀起床帐,露出一张蜡黄的脸,女子颧骨高耸,两颊凹陷,瘦的皮包骨,已经昏死过去。
“张大嫂你撑住,有我在……”
曲蓁连忙拿出银针迅速捻入几处大穴,在银针刺激下,女子眼珠动了下,迷离的眼神逐渐清明几分,轻轻摇头,颤声唤她,“曲,曲姑娘,别浪费时间救我了,求,求你一定要帮我保住胜,胜哥的儿子,不惜一切,一切代价,也要保住孩子……”
曲蓁蹲身,一把抓住她的手,“怎么回事,是谁?”
“是,是……”张寡妇嚅了嚅唇,含糊不清的说着,喘气声越发粗重,像破了洞的风箱。
曲蓁知道她已经撑不住了,立即俯身凑到她的耳边,“是什么?”
“是……”
张寡妇说着情绪亢奋挣扎着支起上身,刚开口,瞳孔蓦地放大,身子抽搐了下砸倒在床榻上,再无动静。
曲蓁俯身的动作僵住,浑身发凉,她明知答案,但还是不死心的伸手在张寡妇的脖颈动脉探了下。
再无搏动!
死了!
曲蓁神色复杂,张寡妇就这么死了?
原本再有半个月,就是她的临盆之期,她众叛亲离,孤身搬到这破屋里,三餐不继,野草裹腹,苦苦熬着,就是想为亡夫生下孩子,延续香火。
孩子?对!孩子!
事到如今,要救孩子,唯有剖腹一途!可这个在21世纪司空见惯的小手术放在落后几千年的时代里,就是妖术,是杀人,是绝不可触碰的禁忌!
她不是没有尝试过,可哪怕是亲爹,宁愿眼睁睁看着孩子活活憋死在产妇肚子里,也绝不允许动刀取子,若她为死人剖腹取子被发现,那等待她的就是……
浓郁的血腥味不停的刺激着曲蓁的大脑,瞬息的功夫,她回过神来,她是大夫,是黄秀莲和这孩子唯一的指望,没办法为了保全自身亲眼看着孩子去死!
顾不得那么多了!
再不耽误,曲蓁拿出腰间的黑锦织金布囊拂开,露出数柄大小不一的刀刃来。
这套解剖刀,是她亲手绘图,师傅寻了最好的工匠重金打造,送给她的及笄礼,世间再找不出第二套。
她贴身带着从未示人。
没想到第一次用不是剖尸,而是救人。
黄秀莲腹中孩子已经足月,哪怕人死了,只要在一定时间内剖开肚子将孩子取出来,孩子就有活下去的希望。
再不耽搁,曲蓁拿刀划开黄秀莲腹部的衣裳,露出高耸的孕肚,刚要下刀,眼前乍然被血色覆盖,她头晕目眩,握刀的手忍不住抖了下,隔着千年的时空,仿佛还能清晰的听到“滴滴”的死亡宣告。
又来了!
那场医疗事故后,她患上了严重的心里障碍,再拿不起手术刀被迫转学法医,但今天,她没得选!
努力平复两个呼吸后,曲蓁再次动刀。
在耻骨联合上两指位置,划开腹部皮肤,依次切开脂肪层,皮下筋膜,分开肌肉露出腹膜。
黄秀莲刚死,血液尚未凝固,顺着腹部的创口涌出,将她衣袖和裙摆尽数染红。
她凝眸,抬手,迅速切开子宫,将孩子取出剪断脐带放在床榻上。
一个小手术,做完后她却大汗淋漓,浑身颤粟着跌坐在地上,急促的喘息着,眼角余光不经意瞥过床上一角,忽然愣住……
这东西……
她伸手拿过,仔细端详着,不会错的,是她亲手缝制的,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不等她想明白,就听一道尖锐的叫骂声伴随着急促的脚步进了院子,她连忙将东西收起。
“张广你个杀千刀的给老娘滚出来,我早觉得你不对劲,老娘进你张家门十几年,什么时候见过你这么大方,还给我置办胭脂水粉?我呸!原来是跑到这儿来了?看老娘今天怎么收拾你们这对奸夫淫妇……”
曲蓁动作一滞,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