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侧房间房门被人推开,掳走曹安康的两名黑衣人从里面走出来,送他们出来的还有一个头戴毡帽,脸上皱纹满布,看不出实际年岁的长袍老者。
那两人陪着笑,与那老者说道:“萨宝老爷出手真是爽快,下回若有这等好买卖,沙达尔老爷可别忘了咱们兄弟。”
沙达尔面无表情地点头:“你们两个手脚利落,活儿干得很好。萨宝老爷很是喜欢,他吩咐我还加送你们一桩礼物。”
两人大喜,嘿嘿笑道:“这怎么好意思?不知道萨宝老爷送我们什么礼物?我看萨宝老爷今日给我们那瓶迷香倒是用得顺手。今儿手抖了点,一时全用完了。萨宝老爷若是能再赐一瓶,我兄弟感激不尽,以后只要是萨宝老爷的事,我二人上刀山下火海,绝无二话,皱一皱眉都不叫好汉。”
沙达尔那张风干一般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容,道:“萨宝老爷送你们去见主神。”伸出手掌,一缕紫色烟雾直冲两人面目弹去。张丑儿和王老三见势不对,转身就往门外跑。
沙达尔也不去追赶,收回手,笼入袖中,就站在原地看着。
两人跑不了三五步远,便各个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砰地一声倒在地上,四肢抽搐,身上皮肤迅速变色,不过片刻功夫,通体竟都黑得似生铁一般,浑不似人形。沙达尔这才走上前去,又从指缝间弹出一些白色粉末,,洒在那两人身上,那两团铁也似的物体便合着外衣一起,迅速化成黑水,沿着地上的裂缝渗透入地底,地上只剩了那瓶装了迷香的羊脂白玉瓶子。沙达尔弯腰捡起瓶子,转身走回左侧房间。
待他进入房间后,屋顶的男子方才如蜻蜓般轻巧地落于地面,疾奔至左侧房间门口,贴耳细听。
房内似有两人,讲的却是大食话。好在那男子精通西域通行的数种语言,倒还能听得明白。
一个苍老的声音道:“萨宝大人,已经将那两个异教徒处理了。”
另一个中年人的声音道:“很好,务必要做得干净。”
苍老声音道:“萨宝大人放心,小的亲自看着他们化成一滩水,浇了院里的杂草。小的之前就查问过,这两人都是敦煌的泼皮无赖,既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就算没了踪影,也没人找寻。”
中年人道:“沙达尔,你做得很好,光明神会赞赏你的行为的。”
沙达尔恭恭敬敬地道:“一切光荣属于光明神,愿他的旨意行于日月星辰照耀的每一个角落!”
中年人又道:“少主那边可有消息?”
沙达尔道:“自那日接到教众的密告之后,小的派了人去暗中照顾。这两日倒是没有新消息。”
中年人叹了口气,道:“再过得十日,圣女便要出关了。少主那天总该会出现的。”
沙达尔道:“萨宝大人说得是。”
那萨宝又道:“今日送来的这名女子,跟中国朝廷的皇帝有关系,我拿她有大用处。你们要小心看守,不要让她跑了,伤了,自杀了。违反我命令的人,将受到来自光明神最严厉的处罚。”
沙达尔恭恭敬敬地回答:“遵命,大人。小人会将您的命令忠实地传达下去。”
两人又絮絮叨叨说了些教务方面的事情,沙达尔方恭送萨宝离开。从房间行到大院前门,也不过数十来步的距离,但等他走回房间时,却发现房门敞开,室内已空无一人。
曹安康觉得自己做了个悠长的梦,梦里有无尽鲜花洒落,从天到地,沸沸扬扬,白云托在脚下,如有实质,天空如一块巨大的美玉,触手可及;略一行动,便如御风而驰千里;微一弯腰,便能掬一捧盈盈荡漾的星辰。身着羽衣的散花天女从身边经过,颔首微笑;彩凤神鸟清唳于九天,华彩翩然。梦里的景致太奇妙,以至于当她慢慢恢复意识的时候,竟有些许的抗拒和不情愿。
男子见她缓缓睁开眼睛,知她已无大碍,将她放在谦德堂后园的柱子旁,还贴心地让她斜倚着柱子,以免滑落。转身正打算离开,身后传来一个略带迷糊的软软声音,道:“你是谁呀?”
男子回头,看曹安康已经慢慢坐直了身子,正迷茫地望着自己。他微微一笑,把食指放在唇前,做了个“嘘”的动作。曹安康连忙捂住嘴巴,眨一眨眼,眼前便再没有人影了。她焦急起身,差点站立不稳,然而游目四顾,浮萍悠悠,松柏森森,却哪里还有那男子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