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孟曦等人收拾行囊准备离去,却被洛珩叫住,将她拉至一边,一改往常傲娇的脸色,吞吞吐吐半天讲道:“你把他带去。”
“啊?”孟曦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我想过了,他也该出去见见世面,不能一辈子跟我窝在这山沟沟里吧。出去也能多见几个病例,对他的医术提高也有帮助,将来定比我有出息。”
话已至此,孟曦自然知道他说谁,汉中正值多事之秋,她须得考虑周全。可这般平平谈谈的语气更显得洛珩的真心实意,孟曦未曾瞧见过,便多瞧了两眼。
对过之人见她面泛犹疑,以为她不愿意,遂补充道:“放心吧,你不吃亏,有他在,与你自是益大于弊。”
“切,你倒知道?”洛珩说得不错,有豆萁在身边,能掌控的事变多,可危险也是实实在在的,再三衡量,孟曦霍然一笑,默认同意,却也不忘调侃他一遍:“若是豆萁跟我走了,你不怕...饿死啊。”
洛珩赏她一记白眼,学她说着“切”,甩一甩衣袖走了。
再看向刚出内堂的豆萁,毕竟年纪小,含蓄的微笑丝毫遮盖不了满脸的担忧与不舍,想来洛珩早有打算,同他说过什么。待洛珩拿出行李,递与他手中,少年终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洛珩不看他,摆出嫌弃的模样:“走吧,走吧......”
同时,崖香已替她将行李收拾妥当,见这情形虽了然于胸,仍旧疑惑望向孟曦。现下的汉中,带个人回宫绝不是那么简单的事,若欢殿要是知晓她们将“神医”带回去,定会用尽手段将其拔除。直至孟曦点头示意,她方是确定了。
为照顾受伤的孟祁,不得已孟曦只好将崖香留下,洛珩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更别说指望他照顾孟祁,这下轮至崖香担忧不已,呆在草知堂那几天度日如年,昼夜提心吊胆。
众人回城之时,难得停靠湖边休息,某人也似摆出一副臭脸,说起话来尖酸刻薄。豆萁递过刚盛的水给孟曦,孟曦温和一笑,道了声谢,突然耳畔响起温润的嗓音,只是怎么听,怎么刺耳。
“豆...公子,还真是温柔体贴啊!”
豆萁倒是毫无心思,有些腼腆:“洛珩说,司马公子的眼疾非一朝一夕,需得按时换药,换药之时我自然也会轻柔一些。”
刚刚还被司马旻奕气得有些上火的孟曦正喝着水,想降降心头火气,哪知豆萁的毫无心思化解某人的冷嘲热讽竟是这般效果,一口水霎时间堵在嘴里上不去下不来,憋的脸色通红。
豆萁不知孟曦的心思,只知赶忙为其顺背,连焦急起来也是温温软软的语气:“吐出来,快吐出来......”
“亲和”的语气对着自己,孟曦终于知道什么叫“哽咽在喉”,谈不上什么顾忌不顾忌,端庄不端庄,“哗啦”一下子全吐出来,吐完后,终是放肆的笑出声来“哈哈哈......”
豆萁站在一旁,一脸莫名的瞧着她,笑也不是,劝也不是。
“温柔静秀,男女有别这些词语在你这里皆空气黄沙吧。”
随着这句话落下,一片静谧,连带着四周的空气都低了三度。司马旻奕黑沉着脸,尚能视物的眼眸露出灼灼的目光,看着仍旧放在某人背上的那只手掌,似是要盯出一个洞来。
孟曦则直勾勾的瞪着他,拿袖口拭了拭嘴角的水渍,冷声冷气回道:“前方三十里便是皇城,殿下若是觉着污了您的眼,大可离去,正好,你我二人若是一同进城,怕是也有诸多不便。”
司马旻奕愣住,原以为她会如往常一般跳脚,却没想到那丫头这次反应竟会如此之大,她是真的生气了,难道就为这个不谙世事、乳臭未干的小子,想到这里,胸口似是堵着一块大石,所有的气血静脉开始逆流。默而,硬生生从齿间憋出两个字来:“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