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鸿木夫妇是春节前回来的,总要在家接待来拜年的下属和朋友,稳定军心。 两夫妻都面色红润,身姿矫健,气色和精神状态都挺好。 徐鸿木恢复得比前世还好,齐欢很开心。 前世,齐欢被徐鸿木这次突如其来的病吓住了,福利院的阴影印上心头,又担心又害怕,三五不时背着人哭哭啼啼,面色自然带了愁苦,为徐太太所不喜。 那时两夫妻出国度假,徐太太想都没想过要安排齐欢,不是有房子住么,还有工作人员?齐欢懵懵懂懂地被一个人留在大宅,孤孤单单,冷冷清清,被抛弃的滋味折磨得她坐立难安,形销骨立。 那会真会自寻烦恼啊。 徐太太给齐欢带了许多礼物,林林总总,吃的用的戴的,种类繁多,她笑着说:“难得有机会跟你舅舅一起逛街,他见了什么都想买,问他买来做什么,他就随便想一想,说你用吧,要么就说给老大吧,给小二吧,给齐欢吧。” 齐欢高高兴兴地拆礼物:“舅舅,你以后一定要经常陪舅妈逛街啊。拆礼物真是太幸福了。” 徐鸿木忍不住笑。 徐仲森没回来。 说是徐鸿木虽然对病情轻描淡写,徐仲森还是发了脾气,让徐太太保证以后任何事情都不能把他排除在外,那段时间,他也尽量抽时间陪着父母。徐伯林每次去美国出差,两兄弟总要相聚,所以徐仲森就觉得这个春节没有回来的必要。 去看极光了,徐太太说,就剩这么一个假期能好好玩了。 还是吓着他了,给他哥打了电话,就说要申请提前毕业,早点回来。唉,接下来不知道会多辛苦多累。提前毕业哪是那么容易的。徐太太又说。 徐鸿木却说:男孩子,累点苦点算什么。 接下来的那个学期和暑假,一切都很愉快,除了两件事。 一是齐欢终于发现并确认自己胖了,说珠圆玉润,一点也不为过。 二是发育过快让她有些难以接受。 齐欢早就有心理准备,自己会遗传齐薇薇的大胸,可是现在就开始长,还是太早了些吧? 或者,是因为自己现在长胖了?每一个胖子都有大胸,而胖子的大胸是没必要羡慕的。 齐欢在究竟是因为胖了所以提早发育,还是本来就提早发育间摇摆难过了好几天。 她仔细回想上一世,没有印象,那会自己在想什么,怎么能对自己的身体那么不上心呢? 无论齐欢如何难受和寝食难安,都无法阻止它如春天般的蓬勃生长。 别人还穿小背心呢,她已经隆起,不小,用小背心还会凸点了。 徐太太已经给她买了少女风的文胸,可是在一片平胸里,自己异胸突起,那太难为情了。 有些小男生目光灼灼,毫不掩饰,已经令人尴尬。 还有更难受的,明明是这些男生在青春期里左看右看四处搜寻目光嗖嗖嗖,为了掩饰,他们还要以模仿并取笑女生的大胸为乐,十分幼稚无耻。 同样是这帮男生,长大后对着女人的大胸各种谄媚艳羡流口水,反过来又再取笑别人胸小飞机场,变色龙一般,可笑又猥琐。 十几岁的少女,敏感柔弱,面对这种无端指责和嘲笑,心脏没有强大到与之抗衡,只能默默承受,多年后回忆,青春期里留下一抹苍白和疼痛,疼痛只存在她的记忆里,而那些男生,没有人会记得,甚至不会认为自己曾经的行为是一种伤害。 齐欢十分讨厌这类男生,却无法避免与他们相遇,他们中总有些人,是你的同学之一,校友之一,路人之一,你避无可避。 同样的,你也无法预知他们会说些什么,也无法封住他们的嘴。 齐欢不打算成为他们的闲谈之一。她不得不在衣服的挑选和搭配上花费更多心思。如何有效地遮掩,让它看起来小一点,是首要目的。好在她审美一直在线,掩饰地一直很好。 这种掩饰,在开学后岌岌可危。 不用比身高,宋元一站到齐欢旁边,就得意地笑了。他已经超过一米六,而齐欢明显最近长得慢,还未过一米六,宋元的个头比齐欢高了一截。 其实,齐欢长得不慢,慢的只是身高而已。 齐欢发现宋元开始有意无意地打量,她就避免挺直后背,悄悄缩背含胸,这种打量才停止。 初中的体育课,男女生是合上的。 50米跑一结束,齐欢就知道坏了,得另想办法。 少女文胸根本无法阻止它的跳跃晃动。 接下来的下午,两个人都没说话,各自听课做作业。 放学铃声一响,齐欢背着书包就往外走。 宋元看着齐欢的背影,心里乱糟糟的。一个你一直示好的小女生,突然发现她长大了,他还是有些无措。同时,虽然极力避免,他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胡思乱想,齐欢,肯定也来那个了。这个想法,让他觉得自己有点龌龊。 在齐欢眼里,宋元一直是个幼稚的小男生,那种飘忽刺探带点男性色彩的目光,她无法接受。 不得不说,人都是势利的,小孩子同理。 对学生而言,成绩好,是有一定特权的,再加上漂亮,更能得到优待。 没有同班同学私下议论齐欢,她松了一口气。可是,也等不得了。 第二天,她穿了深蓝的碎花长裙平底鞋,长裙是宽松的森女风,深色显瘦也显小,这种风格,胖子一不小心就容易被人认作孕妇,好在她腰细,避免了此类烦恼。 宋元也恢复正常,二人又开始说话。 齐欢晚上就开始做功课,搜寻记录各类内衣的优缺点,打算周末一个个的去试。 齐欢一开始就把普通内衣排除在外,徐太太给她买的牌子和款式已经是比较好的了,可是对现阶段的她并不合适。这些牌子,大都宣传什么聚拢效果好,什么四分之三,二分之一,她要的又不是好看,而是紧紧包裹住,然后不晃,再然后显小。 去试了运动内衣,齐欢放弃了,嗯,那些还是适合小胸。 齐欢按着地址找到那家调整型内衣专卖店时,已经是下午。她今天没有让司机送,心里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所以辨方向,找路线,多花了些时间。 店门外,齐欢意外遇见了方妍。 方妍是本学期转来的插班生,五官明艳亮丽,嘴角旁边一颗美人痣,小小年纪,已经能看出将来的风情,打扮也是时尚摩登,她一来,就吸引了全班的目光。 宋元曾经借机向齐欢表过忠心:“他们在犹豫,现在的班花是你,还是方妍,你放心,我心里的班花,校花,一直都是你。” 友谊的开始,总是有一方先示好,另一方立马接住。 齐欢和方妍,明显都不是会主动示好的人。所以两人十分不熟。 今天,方妍见了齐欢却十分兴奋,她立刻笑着冲到齐欢面前:“齐欢!遇见你真高兴。” 齐欢一时有些愣,连忙说:“方妍啊。” 方妍打量一下专卖店的牌子,说:“你买内衣啊?我帮你选啊。”说完就率先进了店里。 齐欢跟在后边,还在疑惑,我们总共说话不超过五句,现在已经是可以一起挑选内衣的交情了? 方妍兴致勃勃地逛了一圈,拉着齐欢说:“这个...还有这个...肯定适合你...那些都太性感了,你肯定不喜欢。不过,这些性感的其实也挺好看的,要不然你试试?” 齐欢不语,觉得方妍太闹腾了。 售货员见状,赶紧问:“小姑娘,对内衣有什么要求?” 齐欢有些犹豫,她自己一个人来,是因为始终还是有些羞涩,连徐太太也不告诉,就是为了避免难为情,可是,现在又不可能把方妍赶走,方妍这劲头,大概率要跟上自己的。 售货员经验老道,自己也是从十几岁的小孩过来的,立刻明了,安慰道:“别害羞,我们都是女人。” 齐欢这才说了。 售货员立刻领着齐欢走到另一边:“那你需要的是全罩杯,来这里,看看这几款。” 齐欢看了一眼,觉得没什么区别,售货员盯着齐欢的胸目测几秒,取下几款:“来,试试这几个,应该是你的码,都是全罩杯,支撑效果很好。” 方妍问:“这个多大?” 售货员:“75D。” 方妍倒抽一口气,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盯住齐欢的胸,张大了嘴巴。 齐欢专门查过大小的定义和如何区分,此刻也惊讶了,她坚决不认为自己已经有那么大了。 售货员捂着嘴巴嗤嗤笑,两个小姑娘太好玩了,嘴里还是安慰说:“我们是专门的调整型内衣,型号定义跟普通内衣不一样,我们按照自己的型号来。”她指指旁边的试衣间,“去换吧,看看合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