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气煞人也!!!
更惨的是,道门历来以修炼实力为尊,而鼎门炼气最强的才是炼气入体境界
这就造成了实力与辈分不成正比的尴尬局面。
很多入门五六十年的老头子,打坐打得屁股都肿了,筑丹烧柴连眉毛都燎没了。
你让他们怎么能接受一个被雷劈过就拥有真元外放境界的人,而且这个人还是个不满九岁的孩子
怎生一个气字了得?
怎能继续心无旁骛地继续修炼?
难道要让他们头上插根天线去引雷?
或者,或者直接被雷劈死算了
故而鼎门内部大部分老头及他们的徒弟们,对天邪保持着距距离,认为他是一个异类的存在。
而天邪,自从那次被雷劈出煞气后,就不似以往般出现在门人面前,哪怕鼎门门主,也见得不多。
直到十年后。
天邪失踪了。
老人贩子说到这里停住了。
我追问道:“喂!你倒是接着往下说嘛,这故事正说到痒处,不听完不舒服。”
老人贩子没有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摸出一块黑色的布。
我以为他又要对我怎么样。
于是道:“你想干什么?小心小心我头上的东西不给你面子!”
老人贩子笑道:
“不要紧张。这块布里面就是当初天邪留下的东西,你不想打开看看么?”
我警惕道:
“你刚才不是说天邪失踪了吗?又想骗我害我,难道你是想等害死了我好继承我的煞气???”
老人贩子苦笑几声,回道: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煞气是天地间最为霸道、凶邪的东西,求都求不来的东西,哪里还有继承的机会,我可没活腻。
而且煞气还有各种分类。
就比如说你和天邪头上的虎形白气。虎者,王也龙者,皇也”
我打断他:“我才是王啊”
老人贩子笑了,道:“有王就不错了!我活了这么久也只见过两次煞气,就别提虎形、龙形了。
而且现在我已经被煞气所伤,对你没有半点威胁
刚才说到哪儿了,噢!天邪可不是一般的失踪!”
我反问道:“不是一般的?难道是被人拐走了?”
老人贩子干咳几声,道:
“你这么点孩子怎么整天胡思乱想。我说的是他并不是真正的隐形遁迹,而是有原因的。
就在他失踪的那天,我还见着他了呢!”
接着老人贩子回忆道:
我十三岁入了鼎门,跟着师父师叔们炼气修道,对天邪的事情也有所耳闻,但因为门内对他有顾忌,所以一直没有接触。
直到天邪失踪的那天
我因为小时候身体赢弱,除了炼气打坐,参悟道法,还需每日去丹房领丹丸。
那天我快走到丹房的时候,就看到了他。
我并不认识他,可是我却知道那就是他。
鼎门修的是玄门正宗道法,平时里修道都是清心寡欲,对食物、居所都没甚要求。
但最起码大家都特别爱干净。
而天邪
据见过天邪的师兄弟们说,天邪因为没有了师父的照顾,又被门内远离,故而衣食住行方面相较以往就差了很多。
十年后的天邪一身皱巴巴的道袍,头发打着卷地披在肩上,光着脚、盘着腿坐在丹房门口一块青石上面。
我战战兢兢地从青石边走过,又好奇又害怕地打量了下他的脸。
这一看,差点儿吓得魂魄离体
没有脸!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档住了还是错觉,天邪的脸只有一片蓬松、干枯的头发,还有一双野兽一样的眼睛。
那不应该是人的眼睛。
老人贩子颤抖着说道。
人的眼充满情绪,眉毛更是赋予了它变化情绪的特权。
它可以是邪恶、正直、温暖、冷酷、喜欢、厌恶、开心、阴沉
但绝不应该是野兽!
野兽的眼并不是赤裸裸的嗜血、冷漠和本能。
而是一种脱离生命认知的态度。
就像是另一个物种,对同类漠不关心。
我赶紧移开视线,再多看几秒我估计会被这双眼睛感染而选择自杀。
我小心翼翼地进了丹房,领了丹丸,出来的时候犹豫了,因为我害怕再见到那一双摄人心魄、又冰冷异类的眼睛。
可是丹房四面都是巨石堆,只有天邪坐的地方才有一条路。
我硬着头皮快步走着。
按规矩来说,天邪的师父是我师祖的同辈,所以我得叫其一声师叔祖。
但当时的情况太过诡异,根本不敢停下。
俗话说:屋漏偏逢连夜雨
可怜我还没走近他坐的青石,他就自己过来了。
我的心砰砰直跳,实在不敢再看一眼他的脸。
奇怪的是,他并没有靠过来很近,而是在离我两三步远的地方停住了。
我因为害怕而一直低着眼皮,不敢望那没有脸的脸!
“拿着!这件东西注定与你有缘,时机到后,把它交给我的后辈!”
我怔了。
不是因为天邪说话的内容,而是他居然跟我说话了。
这在鼎门众多修道之人看来是不可思议的,毕竟自从天邪被排斥、冷处理后就没几个人见过他,更别提说话了。
我愣了一会儿。
天邪见我没动,伸手将一个用黑布包着的东西塞到我的手里。
黑布入手,我反应了过来,而他却已转身离去。
“喂你你刚才说什么?”
我都有些无地自容人家好不容易跟你说句话,你却完全没听进去
天邪没有回头,也没有停步。只是远远地抛来一句话:
“没关系,你只要保管好它,将来留给我的后辈就行了!”
我正想问,你的后辈是哪位,贵姓啊谁能确定啊。
“你会知道的!当你看到他的时候,你一定会知道的!”
远远地,声音回荡在石谷中,而他,业已不见踪影。
我心底突然莫名地泛起一丝悲意。
仿佛你与一个陌生人擦肩而过,他将一个贵重的东西交给你,让你带去某某地方,然后头都不回地走了
我不了解他,我只能接受门内对他的评价与认知。
所以当时我对他的害怕多过了好奇。
而今天
我对他的好奇反倒多过了害怕
老人贩子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用怀念地眼神看着手中的黑布。
熟悉,只因,
它寸步不离
陌生,只因,
它从未被打开
老人贩子端详了半天,最终唉了口气,将手中的黑布递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