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监一招手,几个侍卫抬着软轿出来。软轿遮阳挡光又透着奢华和神秘,明黄的流苏象征着权势与尊贵,就算乞丐坐上去也能多几分贵气。
来的时候怎么没有这玩意儿。
“…这真是给我坐的?我…我会不会坏了规矩?”
“姨娘放心,这是王爷的恩赏。”
素烟和云知慢慢松开她,她一把拉住素烟,“姐姐,我…我怕…”
那些目光太可怕,她甚至都能感觉到有人想过来把她撕碎。瑞王真是该举的时候不举,不举的时候多此一举,把她害惨了。
素烟安慰她,“别怕,这是王爷的赏赐,是你应得的。”
“我真的可以坐吗?”
那太监道:“姨娘,请!”
她犹犹豫豫的样子,在旁人看来有些上不了台面。战战兢兢地被扶上去,将躺上去立马舒服地在心下慰叹着。
这算不算是当差的福利,也太舒服了。
四人抬的软轿,走得极稳。那晃悠悠的感觉直摇得人昏昏欲睡,她强撑着精神,始终拉着素烟的手。
好不容易抱上的大腿,可不能松开。
素烟心中百转千回,终是紧紧握住她的手,温柔一如邻家姐姐。那云知也没有冷嘲热讽,大约对她的态度还算满意。
作为瑞王府里第一个有名份的妾室,墨九注定很难再低调。流水似的赏赐送到幽隅小院,锦缎绫罗珠宝首饰还有补药材。
百川眼睛都不够看,盯着那些东西发愣,“姑…姑娘,这些东西真的都是咱们的?”
墨九一夜没睡,脸色自然苍白又无力,加上她故意作出虚弱的样子。在外人看来,她是元气大伤。
她心里乐开花,暗道自己要发财了,这些东西要是换成银子只怕有好几千两。面上是半点欢喜都没有,有的只是说不出的哀伤和难过。
云知白百川一眼,“你个没心没肺,没看到你家姑娘遭了什么罪。”
素烟制止她,问墨九,“阿九,要不是请个大夫来给你瞧瞧?”
墨九黯然摇头,“姐姐…我不想给别人看…我怕传扬出去别人会说王爷的坏话,我不能坏了王爷的名声。”
“阿九,你能承受得了吗?”
“姐姐,我可以的,这都是我的命。”
素烟不忍,想起自己的小妹。小妹后来大一点的时候会忍着饿,再是饿得狠也不喊。“阿九,可怜你小小年纪就要承受这些常人难以承受的事,真是难为你了。那你身上…伤得厉害吗?”
墨九自己捏出来的伤自己心里有数,表面上看着触目惊心,实际上青紫在浅表,过几天就能消褪。而且她只在能露出来的地方捏出痕迹,其它的地方什么事都没有。
“姐姐,我没事。”
“阿九。”素烟哽咽着,没有再勉强,让云知去把自己珍藏的化淤膏取来。
云知一言不发,走得比跑还快,再也没有半点不情愿。她们在宫里当差,动不动就要受罚,化淤膏这样的东西自是常备,且极为珍惜。
收了药,她羞涩道:“谢谢姐姐,我晚点自己抹。”
素烟以为她是怕自己看到那些伤难过,更是心疼得不行。泪珠儿一串串地落下来,哽咽不能成声。
她口好干,喝了几杯水嘴唇还很干,“姐姐别哭。”
“你少说两句,你的声音难听死了。”云知心疼她伤了嗓子,说来的话却不怎么好听。
她虚弱一笑,“我知道云知姐姐心疼我。”
“谁心疼你了?你嗓子伤成这样,还作死不停说话,要是以后哑了可别怨别人。”云知一跺脚,转头去抹眼泪。
素烟道:“云知说得对,你好好养着,千万不要落下病根。你放心,姐姐会守着你,一直陪着你养伤。”
“姐姐,您真好。我之前其实是骗姐姐的,王爷那样我其实一点都不开心,我好害怕…姐姐,王爷他为什么变成这样?”
“瑞王殿下,其实也是个可怜人。”素烟感慨着。
大皇子的生母梁嫔在嫡子未出生前产下庶长子,得罪了成皇后,成皇后使计将梁嫔母子打入冷宫。
冷宫里长大的大皇子性情偏激,一直对成皇后心怀恨意。他故意接近瑞王,引开宫人后放了一把火。
成家出事后,成皇后母子在宫里的日子艰难。失了帝心的皇后,还不如一个嫔妃有体面。瑞王这一伤残,她是半点指望都没了。
她也是个狠人,敢豁得出命去换取帝王的心。世人都知她是病逝,实则她是替今上挡箭身亡。因着这么一层原因,瑞王才有今日的地位。
“姐姐说王爷可怜,那我就原谅他吧。”
不原谅也要原谅,墨九可不敢怪他,谁让他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素烟又是安慰道:“王爷原是最尊贵的皇子,他经历了那样的事,性情是比常人要古怪一些。但是我进王府五年,也没有听说他打杀过下人。他昨晚那样对你,可能是真的喜欢你一时没能控制住。”
神特么喜欢她,她可是干嚎了一个晚上。那个男人动都不动,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她敢打赌,他肯定不知道她长得是圆是扁。
她懵懂着,“姐姐,王爷是真的喜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