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李小在软绵绵热乎乎的床上睁开眼睛,被子摸起来细腻绵软,屋子里香喷喷的。 幸福的就像在梦中一样。 她眨巴着大眼睛,起身穿衣出门后,看见门口放着叠的整整齐齐的三套男装——给小男孩儿穿的那种。 甚至还有一身超小号的深蓝色劲装。 两双薄靴,她比了比自己的脚,大了点,不过摸着柔软的靴底,她还是非常非常开心。 她扭头看见房间门口小凳上放着准备好的洗脸水和毛巾等物。 陈府的下人们,都好细心啊。 洗过脸和牙齿,她摸了摸肚子,有点饿。 在别人家里虽然舒服,寄人篱下却原来是这样的,饿了也不能自己买米做饭。 李小只住了一天,就突然有点不自在起来。 院子门突然被推开,一位婆婆探头朝着她看过来。 李小立即站直了,脑海里开始纠结如何打招呼。 老婆婆盯着李小打量,只觉得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这个来历不明、一身土气的小姐,也不知道少爷是从哪里捡回来的。 想到自己这两天忙里忙外就在伺候她,很是不爽。 府里一直没有女主人,陈嬷嬷一贯如半个主子,早就惯了一身的主子脾气,此刻心底的气也没压着,看着李小,有些阴阳怪气道:“跟我过来自己取早饭。” 俨然命令下人的口气。 她想着这位大眼睛小姐必然觉得被羞辱,估计就要不开心的耍脾气起来,但反正她也不害怕,从小伺候主子的老嬷嬷,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却不想,李小几乎毫不犹豫的就凑了上来,乖乖的蹭到陈嬷嬷跟前,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副期待的样子。 “……”陈嬷嬷。这是什么情况? 她皱了皱眉,仔细看了李小一眼——她从昨天少爷把李小带回来,就一直不开心到今天。觉得李小肯定是不知道哪里来的不干不净的小妖精。 仗着京城陈府里没有女主人,就要以色骗少爷。 她还一直跟其他丫鬟小厮念道,肯定是哪个窑子里的,瞧着那副装清纯的模样,道行就轻不了。 可…… 她又看看仰头盯着自己满眼期待的李小,突然有点一言难尽起来。 这小姑娘,长的这么好看,怎么跟条狗似的? “嬷嬷,我……我要怎么称呼您?”她声音小小的,乖乖的问。 尽管脖子上还围着灰布围巾,但是今天她没有戴帽子,额头上刘海儿盖着眉毛,略长有点儿遮眼睛,琼鼻小巧挺翘,嘴唇丰润红嫩可爱,虽然刘海儿和围脖还是遮掉了小半边脸,但美女这样遮遮掩掩,那就是朦胧神秘美。 李小现在年纪小,又受了不少苦。 长着这样一张脸,却毫无大小姐气,虽然有点土,但好在青春烂漫又可爱。 像陈嬷嬷这样的老人家,对于这样的小孩子最是毫无抵抗力,虽然来时带着一肚子的火气,可对着这个小心翼翼的美少女,她……很快就有点强横不起来了。 “姓陈。”她硬着嗓子硬邦邦的道,说罢就迈着大步朝着内院的总厨房走去。 李小迈着小步子一路小跑的跟着,陈嬷嬷身高体壮也没谦让一下她,走的飞快。 时不时的,陈嬷嬷会回头关注下李小的表情,却见她丝毫没有什么不高兴流露出来。 待取了早饭,小姑娘拖着托盘,无论如何不让其他小丫鬟帮忙,自己捧着,道了谢后便乖乖的又一路颠儿回了小别苑。 她一从主厨房里出去,陈嬷嬷就跟厨娘站在厨房门口,远远的看着她。 “这小姐是哪里来的?”厨娘。 “谁知道,主子带个姑娘回来,难不成还会跟我说原委?”陈嬷嬷。 “……”厨娘。 陈嬷嬷摆了摆手,“中午你随意给她做点吃的吧,大人中午反正也不在。” “做个炒青菜应付下呗。”厨娘试探着问。 陈嬷嬷回头横了她一眼,“你别看她傻乎乎的,但主子是把她安置在雅苑的。也是这院子里的小主子,你是看不懂少爷的意思,还是活腻歪了?” 厨娘哎呦哎呦叫了两声,忙又道:“幸亏嬷嬷你提醒,我看……我还是好菜好肉伺候着。” “一素一荤着伺候吧,少爷平日也不是奢侈的人。”陈嬷嬷说罢,抬脚就走了。 厨娘看着陈嬷嬷离开的背影,撇了撇嘴:“之前左右看不顺眼人家小妖精的是你,现在又不让我们亏待了人家的也是你。真是上了年纪难伺候。” 李小吸溜吸溜的喝粥,咔嚓咔嚓的嚼酱萝卜,细细的咀嚼香到飞起的肉包子,美的鼻涕冒泡。 她闭着眼睛,几乎是用灵魂在品味这顿‘豪华’早饭,对于早上陈嬷嬷的不客气,全然没放在心上。 陈决穿过院子,走进正堂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样子——这小猫一样的女孩儿,坐在那里舔食物。 “怎么还在吃早饭?磨磨蹭蹭,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说着,还真的抬头看了看太阳……他只看到了房顶大梁。 李小吓的险些呛到,忙缓口气咽掉口中东西,然后慌张的站起身,柔声道:“大人。” “吃完了没?”陈决站在门口,左右看了看,又道:“吃完了抓紧跟我走。” “吃……吃完了。”李小看着桌上还没吃完的酱萝卜、肉包和粥,心痛如绞。 “走吧。”说罢,陈决就如来时一样,转身又出去了。 李小咬着牙,忍住心痛和泪水,绕过餐桌,跟了上去。 陈决今日穿了一身玄色常服,有暗纹古兽,是低调的富贵奢华。 “大人今天不去衙门应卯吗?”李小跟在他身后,好奇心冒头,就忍不住开了口。 “去。”他带着李小到了门口,便先上了马车。 穿着这么奢华的衣裳,腰间还挂着玉佩,这样的打扮,再加一把折扇,就跟去酒楼吃酒的纨绔子弟没什么区别了——穿成这样去衙门? 站在马车前,李小犹豫了下,赶来京城的路上,她也蹭过车,从来没能进马车里坐着,都是车辕坐坐,或者跟车夫大叔一道坐。 正犹豫着,陈决一撩门帘子,非常非常不耐烦的“啧”了一声,“磨蹭什么呢?女人家怎么都这么……快点上来!” 李小几乎是冲上马车的。 陈大人真的太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