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哎!糖葫芦糖葫芦喽,酸甜适口,老少皆宜了哎!”
“大爷!”我步子轻快地跑上前去,望着那草木棒子上扎着的一串串鲜红诱人的糖葫芦,咽了咽口水,眼睛发亮地道,“这糖葫芦怎么卖?”
“两文钱……”老大爷饱经风霜的脸上,缓缓地咧开一个和蔼可亲的笑,“孩子啊,两文钱,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我轻轻地抓过他那满是裂口,粗糙得像树皮一般的手,塞了一枚铜板,甜甜地笑道:“大爷,给我挑个最大最甜的!”
“好嘞!”
别说吃糖葫芦了,自打嘉音走后,我便甚少外出。犹记得幼时,父亲对我不管不问,而娘亲又总是闭门不出,我便总是与嘉音那个疯丫头,装扮成两个小小的少年郎,偷偷地出府玩耍,哪怕结局是双双罚跪,痛哭流涕,亦是周而复始,乐此不疲。
思及此,我不得不承认,对于嘉音,我仍是十分地想念。
今日便是岁除,府中上上下下忙作一团,我曾试图劝说锦葵与我一起出来逛逛,可任由我嘴皮子磨破,这女人仍是巍然不动,也不知是与齐凇有约了还是真不爱热闹。我随意地想着,一边吃着手里的糖葫芦,一边走马观花地把玩着路边小贩摆出的各种小物件儿。
“哎!”一个约摸五六岁的小男孩儿重重地撞了我一下,便飞快地消失在拥挤的人潮中。
我略微一愣,顿然醒悟到了什么,赶忙伸手去摸腰间的钱袋——果真不见了!
“小偷!”我又气又恼地喊道,“抓小偷啊——”满街祥瑞,人来人往,并没有人过多地理会我。
“小兔崽子!”我踟蹰着,把准备扔掉糖葫芦的手缩了回来,快速而仔细地将剩下的半根糖葫芦用糖纸包好,塞入怀中,这才朝方才孩童消失的方向跑去,一边跑一边喊道,“敢偷本少爷的钱袋儿,有种你就别跑!”
“借过一下……”
“对不起借过一下……”
人潮拥挤中,我根本看不见那孩童的踪影,更遑论追上他了。
脑中倏而灵光一闪,我凝神静气,施展着我那不甚熟练的轻功,轻轻地飞跃了起来,抑住心头涌出的欣喜与紧张,我四处寻找着,很快,便将目光锁定——
只见那小孩儿衣着褴褛,背着身靠在一个巷口的墙边,手里紧紧地攥着我的钱袋,时不时地往外探出一个脑袋,小心翼翼地张望着。
想象着自己翩若惊鸿地降落在他的面前,他那张可恶的脸上流露出惶恐而惊羡的表情……我不由得意一笑,踌躇满志地踏空而去,大声喊道:“你这泼皮小儿,快还我钱袋!”
然而事与愿违。
“哎哟……”
不想这降落的力道,竟是如此难以把控……我趴伏在地上,龇牙咧嘴地揉了揉不断抽痛的膝盖,忍着全身的酥麻抬起头来。
只见这该死的小孩儿先是呆呆地愣在原地,待反应过来之后,便蓦地爆发出一阵毫不留情的嘲笑。他的笑声愈来愈大,竟是完全停不下来,以至于他笑着笑着,便气喘吁吁地俯下身,抱着肚子歇息起来,待歇够之后,便又开始笑了起来。
士可杀,不可辱!
我恶狠狠地瞪着他,忍住腿上的剧痛爬起身来,便要向他扑去。
“小心!你背后有人!”他猛地指向我的身后,惊慌道。
我一愣,转头望去,却见空荡荡的巷弄中,只有一只脏兮兮的土狗,耷拉着脑袋趴在地上,懒洋洋地望着我。
我强抑着心头狂怒,缓缓地回过头来,只见他挤弄着自己那蓬乱如野猫般的脸蛋儿,飞快地朝我做了个鬼脸,便一溜烟地扬尘而去。我恨恨地一跺脚,顾不上浑身的酸痛,毫不犹豫地追了过去。
这一追,就是八条街。
第九条街的尽头,是一堵墙。
见已无处可逃,他气喘吁吁地俯下身,用余光瞥了我一眼,断断续续地道:“你,你这小子,眼看着柔弱,竟,竟如此能跑?”
我仰起头,用鼻孔对着他发出一阵冷哼——若是连你都跑不过,那我这几个月来没日没夜的训练,岂不是白费?我活动了一下酸痛的筋骨,伸出手,恶狠狠地盯住他,“钱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