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三年荒年,打破了医院原来的发展计划,该修建的没有修建,该增加的设备没有增加,该增加的床位也没有增加……那时的医院,床位不足,电灯不亮,电话不畅,道路泥泞,宿舍破旧…… 实习的学生、分来医院工作的医生护士,和住院病人却越来越多,急需相应的发展。但国家因荒年财力还十分困难。没有钱,巧媳妇难为无米炊,医院的发展受到限制。 院里的一些领导,曾经在宝塔山下学习、工作过,自然就想起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教导。决定催收荒年时单位、个人的大量欠费,来解决医院急需的建设费用,但能否凑效,谁都没有把握,只有试试看。 此时,六名复员军人,被分配到了医院,他们都是清一色的单身汉,没有家庭的牵挂,又身强体壮,能吃苦耐劳,服从分配,最适合做此工作。因此,要他们先完成半年的催收欠费后,再另行分配工作。 任务一宣布,这六人也都特别高兴,一是重任在肩,感到领导对自己特别重视;二是独自外出催讨欠费,城里乡里,可以四处观光,比长期生活在医院,自由自在多了;三是还有可观的出差、误餐补贴,等于升了半级工资。但他们并不知道,催收欠费要日晒雨淋、爬山涉水、忍饥挨饿,全靠两条腿跑路,是十分辛苦的。 那时农民居住特别分散,龙其是山区农民,站在这边山上,即便看到了他的家,看到他在挥锄劳动,还得爬坡下坎走两三个小时,才能到他家。因此,不论刮风下雨,或烈日当空,只有起早贪黑,步行前去寻找欠费人,才有可能收到欠费。 那时的农民,十分淳朴、憨厚,许多欠医药费的,即使清楚这些欠费是不计利息的,在生活稍好一点时,就开始省吃俭用地存钱,要尽最大可能,归还部分或全部欠款。 他们认为,这是救自己性命的钱,理应归还医院,医院才有钱再救其他人的命。救人一命,胜适七级浮屠,是千万拖欠不得的。即使有些人,当时没钱归还,也没有任何人赖账,表示一有钱就要还。 他们还十分感谢远道前来收欠费的人,为他们节省了去医院还钱的路费和时间。条件好的,还要推点菜豆花,煮两个荷包蛋,炒点黄豆、胡豆,拿出家中的白酒,来招待远道来的收费人。 当然,也有部分病人回家后,不幸旧病复发,来不及再进医院,就离开人世了;或人虽在,卧床不起,家徒四壁,不但分文收不到,眼见在饥饿中挣扎的孤儿寡母,忍心不下,不得不掏腰包,捐点钱和粮票给他们,并到大队或公社,反映她们的困境,为他们讨一口饭吃。 改革开放后,医院为了与时俱进的发展,采取了加强预收费的新措施,即根据病情,先预收估计该病诊治所需的全部,或大部分费用,诊治中发现预收费即将告罄,再加收,无力再支付者,停止诊治,催促出院,再也没有人写下欠费条,再也不要人翻山越岭去催收欠费了。 当然,国家明文规定,急救病人,可以分文不收,以救命为主,一旦转危为安,如果没有钱,也不会治愈再出院的。这在许多医护人员的心理,是很难接受的,特别是即将全愈的病人,因无钱而功亏一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