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肆,酒旗子迎风飞舞。
酒香伴着月色交织,满地心酸痛楚无人可知。
一个个空酒坛砸落街角,全部碎得稀烂,偏那醉鬼像是要醉死酒中一般,又从一旁重新抱着一坛子就猛灌,灌得眼前迷迷糊糊一片。
奈何酒从愁肠过,心上痛却愈发清晰。
他趴在地上喝得烂醉如泥早不知今夕何夕,但街头突然一股熟悉好闻的墨香混着熏天酒气钻入鼻尖,那香气不浓,却裹得他不敢再动弹半分。
“你父亲找了你几个月了,你不愿意见他,此刻竟连我也不愿意见了吗?”头顶之声如润珠,微而轻伤。
那熟悉的声音震入心头激出片片骇浪,他抬头望着那出声的男子:“公子。”
祁辰低头看着他如此失落狼狈的模样:“你母亲这几日不太好,你该回去尽尽孝了。”
他一双眼因为这句话骤然泛红望着祁辰,理智让他没有开口问下去。
“缪叔因你久不回家生了大怒,若他罚你,你可说今日你护我周全一事,他该不会太过苛责于你。”祁辰继续道。
“多谢公子。”他默然听完痛楚一笑,左手撑地自地上爬起,却小心避开了祁辰几步,朝祁辰行了礼离去。
夜风中,月光凄迷落下,那浑身是血的身影狼狈至极。
“缪风。”
一声轻唤飘入耳,他堪堪顿住脚,只听背后之声莫名道:“放心,她没事。”
这一声没事轻轻淡淡,却让缪风心口冒出一丝不敢相信的颤意,僵硬转过头看着祁辰手中扬起的药包。
“春风楼一事,她受伤在我,我怎好让你替我背负一生歉疚。”
缪风视线落在祁辰温和的脸上,一滴泪划过面颊他却不知,只深深看着祁辰,最终闭上眼掩住情绪:“多谢公子,我已没脸再见她,她的伤就拜托您了。”
然后,他转身,渐渐消失在了漫漫长夜里……
……
午时,艳阳高照。
如今虽已是仲夏之末,季夏之初,但暑气仍旧蒸得人满头大汗。
“他奶奶的,这可真不是人干的事儿。”
王贵趴在一间茶棚的桌子前,有气无力叹道:“一早上过去了,连跟毛都没发现,早知道会领这找人的差事,昨天无论如何把那女人样貌看清了也好啊,现在人家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这跟瞎子找人有什么区别!”
“上面吩咐下来的也没办法,比起其他兄弟,咱们至少还见过真人。”张平出言安慰道。
“说的也是,好歹咱们还见过真人。”
王贵半趴在桌上,突然想起什么:“张平,你向来心细,昨天你有没有看见那女人样貌来?”
张平作势从袖口拿出一方帕子擦脸上汗水,避开了他希冀的目光:“那姑娘一直没有摘过面纱,我怎么会看见。”
王贵也只是抱了万分之一的希望,见张平如此说,当下只焉焉感叹道:“苍天无眼,谁来救救我们这两个可怜的小衙役,指条明路吧!”
张平见他这幅苦大仇深的模样,无奈笑着摇了摇头,正欲开口说什么,突然被一带着欢喜的娇声打断:“张大哥?”
张平诧异转头看去,就见一穿着姜黄色粗布襦裙的十三四岁小姑娘,正站在茶棚外惊喜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