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房中,
又传来了那朗诗的声音:
“苟全性命于,飞鹤……
“不求闻达于,九洲……
“掌门,不以我卑微,
“而置我于乱世安身……”
庄龙等人缓缓迈步,经过一扇正往内撒着阳光的落地窗,
穿过走廊的通道口,
在第一扇门前停下。
只听那门中,又出现一段铿锵有力、慷慨激昂的陈词:
“煮豆,燃豆苗!
“豆苗,锅下哭……
“本是,同根生!
“何苦,何苦……”
说到此时,那声音已然带上哭腔,
听得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庄龙不为所动,
一脚踹在那传出声音的门上,
只听嘭的一声,
大门洞开。
门内一片黑暗,
只能靠依稀从门外投进去的微弱的光线,
勾勒出一个手中握着一卷书的,
有些萧瑟,有些悲凉的身影,
那身影缓缓将手中书卷放下,
缓缓开口,
声音低沉、嘶哑,
有带着几分辛辣和醇厚,
如一瓶陈年的老酒,
淋在心头,
听得人压抑、苦闷,
无所适从:
“你……来了?”
庄龙道:“我来了。”
“你……不该来。”
庄龙皱了皱眉头:“我已经来了。”
“你,毕竟还是来了。”
那身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我毕竟还是来了。”庄龙道。
沉默,良久的沉默。
仿佛泥塑木雕的两人,对峙着,那门外的光芒,越发昏暗。
“你来干什么?”
那身影最终打破了沉默。
“来劝你修行。”
庄龙干脆利落,一字一顿,没有半点迟疑。
那身影沉吟片刻,冷笑了一声。
庄龙大怒:“你冷笑是什么意思?”
“我冷笑,自然是冷笑的意思。”
那身影轻抚衣袖,气势渊渟岳峙,一派大家风范。
“你!”
庄龙更怒,正要上前将此人擒下,
却看到房间陡然大亮,
房间角落,
出现一尊以实木雕刻,无比威严的飞鹤宗祖师雕像!
只见那之前还一派渊渟岳峙,一派大家风范的身影,
此刻竟一个飞身朝着那雕像扑了过去,死死地抱住了那雕像的“裤脚”,
扯开嗓子便嚎啕大哭起来,
其声凄厉、幽怨,
有若鬼哭,
尖锐的声音撕破了这山腰小居的宁静,
划破长空,
在飞鹤宗九峰上空回荡不休:
“祖师爷啊!!!
“你睁开眼吧!!!
“你看看这些人,
“掌门才刚走,他们就要在青云峰弟子头上拉屎啊!!!
“我云凡自认没做过什么坏事,
“一直兢兢业业,从未有过松懈,
“这些人,这些人怎么敢逼上青云峰来,
“还敢在祖师金身前,
“逼迫我做我不愿做的事!
“这是欺师灭祖,
“这是大逆不道!!!
“这等徒子徒孙,竟还有脸面……”
话未说完,
云凡只觉怀中抱着的祖师金身一震,
随后在他惊愕、不可置信的目光中,
庄龙缓缓收剑,
祖师雕像,也已断成了两截。
“今天,别说区区一个祖师爷雕像,
“就是祖师爷重生,
“也别想阻止我把你带去百剑峰!”
庄龙狞笑着,摩拳擦掌,缓缓朝云凡走近。
“不、不是吧?
“庄龙!你敢毁我飞鹤宗祖师金身!
“你、你欺师灭祖、大逆不道!
“你、你不要过来啊……”
一向百试百灵的招数,
忽然一朝失效,
云凡慌了,
他怕了,
脸色煞白,
连连后退,
但房内的空间有限,
当云凡感觉到后背顶到了冰凉的混凝土墙壁时,
终于意识到了一件惨痛的事实——
大势已去,吾命休矣!
他绝望地望着飞鹤宗六位峰主将他团团围住,
望着他们狞笑的脸,
咕噜一声,
咽了一口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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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屋门前的楼梯上,
蹲着一个小姑娘。
她茫然地望着六个五大三粗的大汉,
将她的主人朝着石屋之外拖去,
笑得一脸狰狞,
笑得得意忘形。
她看到她的主人正一脸的惊恐,
嘶声狂呼,
拼命扒着周围一切能抓住的东西,
在坚固的石头墙上、
在实木的门框、木桌上,
留下了道道清晰的白印,
但终究抵不过六个五大三粗的大汉,
她看着他瞪着绝望的眼睛,
被一点一点的拖着远去。
她不由吓得打了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