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天朗气清,喧妍热闹。沐恩和她一同漫于皇城的街道上,许多布衣小贩见到衣饰不凡的冷秋都更加卖力地吆喝起来。此情此景,她已看了数年,更何况她不像寻常女子那样喜欢各种各样的胭脂水粉,自然是提不起什么兴趣。
沐恩看着她有些恹恹的模样,就笑嘻嘻道:“快到了,我看见那位公子了。”
他带着她朝前加快脚步。
“老子给了钱,就要她,陪…陪老子。你们敢拦老子,信不信…信不信明日就人头落地。”
随着突如其来的醉醺醺叫骂声以及数个琉璃瓦管摔碎于地面的清鸣,寻芳阁门前陆陆续续开始有人围过去。冷秋皱了皱眉,她虽是不爱凑热闹,却也不是那种漠视一切动荡的人,是以拍了拍沐恩扯着她的手,暗示他在原地安心等她,就向寻芳阁走去。
这皇城内第一秦楼楚馆果真是名不虚传,不知是怎么研制出的胭脂,一阵阵香风撩拨着每一个路过的人。倘若不是今日有人在底闹事,怕还是会有许多美人的媚语娇嗔。
原来,寻芳阁门前是一肥头大耳的官绅大老爷,借着酒意撒起泼来,说什么都要带着头牌花魁回去。冷秋在人群中侧目,微微打量着被他或拖或抱的女子,雪肤花貌,黛眉细长,眼波柔亮,绝色也。
不过她看上去却没有丝毫失措,只是眸眼中带着点水渍,瞧上去甚是惹人疼爱。
寻芳阁的几个强壮打手自然是一直拼死拼活拦着,这可是他们的招牌,若是轻易被带走了,今后的生意也不用做了。可又不敢真的动手,毕竟还没摸清这位大老爷的背景,不敢随意招惹。
一位颇为年轻的富家公子哥冲上来,被大腹便便的男人一脚踹到地上趴着去了。
眼看着愈演愈烈,冷秋也不藏着掖着,落落大方走出来,一句未言,以足间轻轻点地跃起,旋着身,快速而潇洒地照着他的脸就是三连踢。落地那瞬,又用手臂将堪堪跌下的绝色头牌捞起。
几个小厮忙去扶被蹬到一边的人,他就眼里喷火,指着冷秋,似乎是想放些什么狠话。
“倘若你还有别的话想说,就进宫回给我。”冷秋的眸光荡在他身上,缓缓,勾出一个漫不经心的笑。然后也不再看他有些惊愕的表情,走过去把方才一副同归于尽模样的公子哥扶起。
他瘦瘦弱弱的,骨头还有些硌手,在被搀扶起来之前,两眼就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了,肢体接触后红了脸。
四周看戏的人们见风波平息,也都慢慢散去了。头牌花魁就帮着冷秋一起扶着这个娇弱的公子哥,三个人一同坐在不远处的茶摊里。
冷秋唤了声老板,叫了壶茶,然后看着那个拘谨的公子哥道:“明明身子骨如此弱,竟还会挺身而出,”侧眸看了眼因她表扬而愈发不好意思的人,又开口,“果真竹简不欺我…情爱是这个世间最强大的力量。”
她抿了口茶润喉,抬头就看见面前发着愣的公子哥。她就伸出手,轻轻在他眼前晃晃。
“啊…我…我,我和她不是…”
皇城内的花,在此时早已开始斗艳,满大街都是锦绣斑斓的颜色,让人缭乱。不晓得是东风还是西风微微拂过,大片大片的花瓣就坠落着,飘扬着,萦绕人边。
倒是好看的花魁笑着出言解释:“奴家倒是头次见到这位公子,想必也只是同女侠一样嫉恶如仇罢了。还不知…这位女公子的名字呢?”
“你是这寻芳阁的头牌?”
她的眼波里有三月的桃花和四月的春水,声音柔和悦耳道:“正是,奴家名娇韵。”
声分折杨吹,娇韵落梅风。
身姿纤细,妩媚妖娆。这名字起得倒是妙。
“女公子迟迟不肯告诉奴家姓名…可是不方便?方才似是听说女公子是从宫里出来的…”
冷秋就笑了一笑,淡淡道:“是从宫里出来得没错,不过并非什么皇亲。我叫冷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