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她的课业学得很好,就连她爹娘按照以往的惯例,趁着吃饭时不停的挑她的毛病的时候,乌兰羽都没有感觉到心堵。
第二天,乌兰羽脚步轻快地去学塾。
她发现众人在察觉到她进门的时候,窃窃私语声便戛然而止。他们看了她一眼,随即飞快的拿起书。
乌兰羽觉得他们看她的眼神很奇怪。
除了那几个先生的得意门生从始至终在埋头苦读,其他人都很奇怪。
乌兰羽虽然心存疑惑,但她依旧来到自己的位置坐下读书。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她的心底蔓延开来。
按照学塾以往的规定,每天辰时之前大家要把昨晚在家里修习的课业交给负责管理日常课业的同窗。
乌兰羽像以往一样老老实实的把课业上交给同窗。
后者看了她一眼,嘴角露出微妙的笑容,随即立刻用手掩饰,但没有掩饰住,索性也不用手挡了,拿了乌兰羽的课业就露着牙笑着跑了。
乌兰羽这才发现大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目光聚集在了她身上,且眼神意味不明。乌兰羽觉得那样的眼神绝不是好的眼神,因为她感觉无数道目光混合着冰屑扎伤了她的身体,简直要把她扎个对穿。
她觉得这事一定和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有关。难道是俟奴恭又干了什么好事?
但不管他干了什么,乌兰羽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也不知道这样的局面她该怎么办,于是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继续习她的书。
但她的心已经不再平静了——作为一个之前一直顺风顺水,却突然暴露在恐惧和否定以及自我否定里的脆弱姑娘,面对这暴风雨之前的平静,她的预感显得格外敏锐。
果不其然。
乌兰羽趁着休息的时候去女圊,回来时听到了这样的话。
“‘无风不起浪’,俟奴恭那种人平时蔫蔫巴巴的,虽然也经常跟野狗一样乱咬人,但如果乌兰羽自己没问题的话他为什么会去摸……”
那人还没说完,旁边便笑成了一片。
“对吧?你们看我说的对吧?”那个男同窗听见大家笑便更加来了精神,“要不然为什么别人他都不去招惹就去招惹乌兰羽呢?而且他俩课业都很差,体态一样臃肿不堪……要怪也是怪乌兰羽吧?我记得之前乌兰羽不是课业下降的极其厉害吗?那个时候咱们认为她的成绩是造假的,但是这件事一出来,这不一下子就合理了吗:乌兰羽课业变差和俟奴恭那个疯子肯定脱不了干系!”
“都大庭广众之下的摸人屁股了她不受影响那不可能!”
“……”
他们就跟讨论寻常笑话一样讨论着这件事。
乌兰羽静静地站在门外,觉得自己再也不想踏入这里了。
她依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但她知道如果她去问爹娘,他们一定还是会先贬低她一番,接着最后话题还是回到课业上,依然不会听她说什么。
乌兰羽很想逃到一个没有学塾也没有爹娘的地方。
她站在门外,觉得冰直接从头淬到脚底。
果然,不管发生了什么,最后永远都是她的错。
连别人侵犯她都是她的错。
“其实说白了就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乌合之众中又有人说话了,“乌兰羽如果不和俟奴恭是一样的贱,俟奴恭怎么可能会去招惹她,你看他们都胖的像个猪一样,而且课业都烂的要死……”
其他人跟着附和。
那几个先生的得意门生也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停下了笔,一脸好奇的听着他们热闹的谈话,作为功课之余的消遣。
他们加入到谈话中了解了事情的大概,嘴角也浮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
“……”乌兰羽是真的想回家。
至少家比学塾好一些。
忽然乌兰羽有了熟悉的恐惧感——
她回头。
“你……”
此刻,乌兰羽所有的力气都花在了忍住眼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