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明夜一时语塞。
“你可曾见过那杜暖?”薛如沉回忆着初易安的脸。
三年别离,三年相思,那熟悉可爱的五官在他脑海中的印象愈发深刻。
“杜暖很少露面,行走在外也是谨慎低调,因此并没见过。”
秋明夜有些心虚,他没见过杜暖,并不是因为杜暖的行迹莫测,而是他一向对修道之人提不起兴致,不然也不会到了这时才着人跟踪杜暖。
浮萍倒是见过,可惜也描绘不出什么细致的样貌。
秋明夜想了想,打算还是拣着要紧的说。
“初易安死在大岳朝泰安十六年,当今摄政王完颜朔青十七年从南疆归来,身边多了个义妹,身份神秘,从不见人---”
“初易安沉迷药经,杜暖对外自称修医道之人。”
“初易安从小在北山道观长大,完颜氏一坐上皇位,杜暖便把北山那道观据为己有---”
种种巧合摆在一起,一时叫人眼花缭乱。
秋明夜觉得,如果这些话不是他刻意编在一起的,就连他自己也要相信杜暖就是初易安了。
“钱贵的话十句九假,可是却叫我联想到这许多巧合,”秋明夜恳切地望着薛如沉,后者沉默不语,面色凝重。
“如果只是他说的那些,或许也不过是说书人编的笑话,可我今早叫浮萍去跟踪初易安的时候,她去了望山道观。”秋明夜索性把今早叫人跟踪杜暖的事情也说了出来。
“这倒是有趣。”薛如沉眯起眼,嘴角勾起。
初易安是越子舒的徒弟。
尽管他不相信秋明夜说的巧合,杜暖拜访越子舒这样的事情也足够提起他的兴趣。
或许并杜暖不是初易安,可是越子舒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越子舒早年师从南魏大巫师令虬,令虬法术诡深,若说越子舒向令虬讨教些禁术秘法做了些什么,也不是不可能。
“你说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想到这里,薛如沉皱起眉头:“只是听起来有些奇怪,似乎杜暖并不是初易安,而是在另一个人的体内藏了初易安的一部分,”
“......”不祥的预感一闪而过,秋明夜感觉自己好像做了错误的决定。
“南疆有一种禁术,以蛊虫为基,叫做渡命蛊。”薛如沉的眼中闪烁着蛇鳞般危险的光。
渡命蛊,夺魂术,死去的人将借着他人的身体继续生活。
秋明夜看着微笑的薛如沉,只觉得背后发冷,有种一脚踏空的错觉。
铜灯罩下,瓷碟中漂浮的灯芯渐渐暗了,“啪”地绽出一朵火花。
灯下人的凤眸合上又张开,眼中已是不同的神色。
久寻无果的哀伤,日夜相思的忧郁,失而复得的希望,甚至还有赴死般的坚决。
那样的神色,即便是在过了很多年以后,还是会在恍惚间出现在秋明夜的脑海,叫他惆怅,叫他悔恨。
只可惜当时的他不曾料到,自己恶作剧般自私的举动,竟是颠倒世事的开端。
“如果真的有这种可能---”薛如沉凝视着跳动的灯苗,似乎在说服着自己。
修长的手指从半拢着的浅色衣袖中伸出,探向颤抖的灯苗,掐灭。
薛如沉舔舐着手指上灼烧的红痕,眸中笑意渐浓,仿佛虞美人缓缓绽放于幽野,妖娆的外表下,毒汁暗涌。
“本王定要会一会这杜观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