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琦将叶文心安置于齐永宁家对面的广源客栈,因两国交战,此时的幽州城中,各处客栈都冷冷清清,不见来客。这广源客栈原本处于城中较为清幽的街角,以往来往的商人多会选择此处小住,也只因为这客栈老板李广源原本也曾是往来于幽州、定州与奚丹的商人,后来由于奚丹屡次滋扰定州边境,李广源于其中也遭受了不少损失,于是,便不再往来各地,只在幽州开了这一家客栈。也正是因为李广源曾往来各地,通晓奚丹语与各地方言,也知晓各地风俗喜好,为人又仗义侠气,所以,开起客栈来,也尤为顺风顺水,于是,这些年也攒下了些钱财人气。
因宋琦一早已订好了广源客栈的头房天号房,所以,此时虽然夜已深,李广源却依然候着,因为,对于此时来住店的人,李广源是既好奇又感激的,而且,白日里宋琦来定房时,李广源只觉宋琦气度不凡,心中只敬畏不已。
宋琦与叶文心到广源客栈后,李广源便遣店中小厮为二人牵马备茶,又亲自带二人去熟悉客栈环境。
叶文心只见,宋琦为自己订的这间天号房,分明就是广源客栈最为豪华的房间,只想着,宋琦果然“败家”,自己生平第一次住豪华套间,竟然是拜宋琦所赐。
李广源为宋琦介绍着天号房的设施及周围环境,又亲自为二人倒上茶水。宋琦对天号房甚为满意,叶文心却只觉这房中一切都充斥着金钱的气息,又想到宋琦若照这样的花费,只怕没几日,便会散尽钱财。
“你就不能省着点儿花?也就我一人,你给我安排这么大一间房。”叶文心咬着牙,低声对宋琦道。
李广源是见惯了各色人的,见叶文心与宋琦低语着,只看着叶文心的神色,便将叶文心的心思猜了个大概,于是笑道:“小娘子莫怪这大官人,想必,大官人不过是想要让小娘子住得舒适些,大官人心细,也是小娘子您有福气,如今这世道,您瞧我这店里也没有其他客人,您能在这样的时候选择住我这店,我心里也是感激的,何况,国难当头,我也不想挣昧良心的钱财,这几日,小娘子您只管在我这店里住着,我不多收钱财,只收您些日常用度费,您看如何?”
“掌柜的您高风亮节,我们也不能失了礼数,我且放些银两在这儿,您只管收着,日后若不够,我便再添上些,若您觉着多了,日后再退与我不迟。”宋琦说着,又从身上解下腰牌递与李广源道,“另外,这非常时期,住店还是循着常规来,我这腰牌你且拿去登记,一切用度,也皆记在我名下。”
“您是宋琦宋大人?”李广源惊讶道,“你可是曾在定州为官的宋大人?”
“是。”宋琦浅笑道。
李广源起身作揖道:“久仰宋大人英名,在下曾往来于定州与奚丹,彼时奚丹时常滋扰定州边境,我往返两地时,也时常遭遇奚丹人劫财,甚至有一次,我险些丧生于奚丹人之手,幸得您派兵相救,只可惜,此前一直未有机会向您致谢,没想到,竟在此处遇见您,真是荣幸之至。”
“哦?竟有此事?我却并不记得了。”宋琦笑道。
“确有此事,大官人您不记得,我却是记得的。”李广源作揖道,“所以,您的钱我不能收,但是,请您放心,小娘子在这儿,我定好生招待着,不让小娘子受一丝委屈。”
“不成,我救人,也是分内之事,万不可因此而误了你的生意。”宋琦作揖道,“你且随我来,我还有事与你交待。”
李广源本来还欲推辞,见宋琦对自己使眼色,便只随宋琦出了房门。
叶文心见状,只默默的饮几口茶,心中想着,没想到宋琦竟还挺高风亮节,心中不禁又觉得宋琦可爱。
宋琦与李广源来到房门外,宋琦看了看房中饮茶的叶文心,便对李广源道:“这位姑娘本是幽州人,因父母双亡,需要回到幽州,我如今也是孤身一人,见这位姑娘孤苦无依,便答应将她带回幽州,在路途中,我与这位姑娘情投意合,私定终身,只是……因我们尚未成婚,我无法给她名分,若他人知晓我与姑娘的关系,只怕会有损姑娘清誉,所以,今日之事,还请为我保密,若他人问起,只请您将姑娘当做自家亲戚,此事,就拜托您了。”
李广源听宋琦如此说,只作揖道:“宋大人客气了,大人情深义重,在下必定照顾好姑娘,您就放心让姑娘住在此处,在下一定不会慢待了姑娘。”
宋琦又从袖中拿出一袋银两,递与李广源,李广源忙推辞起来。宋琦却正色道:“李掌柜千万收下,这其中,除了这位姑娘在你这儿的花费,其他的,便是姑娘日常的用度,她素来节省,你只帮我看着些,平日里多买些城中的糕点吃食,给她解解馋,若她有其他需要,你且都帮我安排着,日后若有不够,我再来添补些,你切莫再要推辞,若再有推辞,我便不将她安排在你这店中了。”
李广源见宋琦如此说,只不得不收下银两,又道:“大人果真高风亮节,又心细体贴,这位小娘子当真好福气。”
“哦,另外,若这城里能寻得些海棠,还请掌柜的每日采些海棠来,小娘子甚爱海棠,每日在房中布置些海棠,小娘子必定高兴。”宋琦又嘱咐道。
李广源只答应着,便与小厮离开。
宋琦又进入房中,只见叶文心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戏谑道:“宋大人真是声名远播呢,处处都有你的崇拜者。”
“你又拿我寻开心。”宋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