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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

郭碧云展开李怡给她的纸条后整个眼中的光已经开始涣散,蕴意忙上前扶住,然后示意棉子拿了凳子给郭碧云。  “他死了,这回真的死了。”郭碧云泪眼婆娑的抬眼对蕴意说。  “奴婢知道,可娘娘您也要保重身体啊,只有这样,王爷在九泉之下才能安息。”  “他都已经什么都不争了,陛下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他?到底是为什么?”  “娘娘,您别这样,奴婢心疼。”  蕴意和棉子两个人哄了半晌郭碧云才安静下来。她安静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李纯问清楚。  “娘娘——娘娘——”蕴意和棉子急急的在身后追着,其实两个人想说关于前舒王,在皇上看来郭碧云是不知道他还活着的。但那属于皇家秘密,两人又不能直接说出口。以两个人的武功,要拦住郭碧云,有点困难,所以只能一路追着她去,想在进延英殿前堵住自己主子的嘴。但事与愿违,郭碧云还是在没有通报之下冲进了皇上李纯的书房。  “李纯,你为什么要杀他?他已经是个庶人了,你为什么要赶尽杀绝?”郭碧云虽然很生气,但语气还是淡淡的,没有像纪美人那般撒泼,也没有像韦淑妃那般咄咄逼人,但她与生俱来的压人一头的气势却浑然天成。  李纯放下手中的折子,缓步从书案后面踱出来,轻佻的笑了笑说:“朕的贵妃原来是来兴师问罪的?”  “皇上是君,想让谁死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臣妾可不敢兴师问罪。”李纯说话步步为营,可郭碧云却丝毫不输于他。  “要是朕说是不小心失手了呢?”  “不好意思,臣妾也失手了。”随着郭碧云的话落,桌案上的折子全部起了火。  “啪!”李纯抬手打完之后有些后悔,这可是他第一次动手打她,那个他一直放在心尖上的人,关键还是当着大家的面。他看一眼自己的手,又看一眼碧云脸上明显的五指印,心里很疼,但却嘴硬道,“他朕也杀了,还有一件事,宫里的传言不假,朕要改立恽儿为太子,你该知道的都知道了,现在,立刻出去!”  “听说陛下吸食了丹药就随便打人,臣妾还不信,看来是臣妾自己瞎了眼。别的臣妾管不了,但是要改立太子,你休想!”郭碧云说完,直接转身离去,没有一丝留恋。  “石头,朕的心被你一刀又一刀的捅,朕不杀他杀谁?”等郭碧云早已走远了,李纯才发了好大的脾气,什么桌子笔墨全部掀翻了一地,还对自己的贴身太监陈弘志又是拳打又是脚踢,“你说,她一来不是为了旧情人就是为了太子,她可曾有一点关心过朕?”  “有吗?没有?朕对她那么好,他从来都是熟视无睹,为什么呀?你告诉朕,为什么?”李纯掐着陈弘志的脖子,连连问着自己的烦恼。  “咳咳,陛下,您刚下手可能有点重了,贵妃娘娘难免会生气。”陈弘志在自己差点断气之前说出了李纯的心事。  “去,把她给朕请来。”李纯抬手一样,将人扔到了地上说。  “陛下,娘娘还在气头上,她可能不愿意过来,要不——”陈弘志的话还没说完,又被李纯一阵毒打,直到筋疲力尽,陈弘志才勉强得救。  “去不去?”李纯眼中闪过几许嗜血的危险神情。  “去,奴才这就去。”陈弘志连滚带爬的出了延英殿,一路向清思殿奔去。  自从李纯提了废太子的事情,他和郭碧云的关系每况日下。  为了太子不被废,郭碧云可谓是煞费苦心,可还是没能改变得了李纯的想法,每每争吵的结果是李纯会扇她耳光,而她责一声不响的端着架子离开。直到半年之后,太子李宥也感觉到了危机,因为他觉察到来自自己二皇兄的恶意,所以惶惶不可终日。郭碧云也坐不住了,再一次去找李纯,结果还是不欢而散。  “娘娘,还疼吗?”蕴意有些心疼的帮郭贵妃处理着嘴角的伤口。  “比起心里,这不算什么。”郭碧云说着眼中闪过些许冷芒。  “娘娘和皇上吵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不离开。”郭碧云没哭,蕴意倒是心疼哭了。  雪在窗台积了厚厚的一层,偶尔有鸟儿飞过,很快又变得鸦雀无声。郭碧云望着窗外,最后还是脸颊有两行泪珠滚落。她的那个意气风发、励精图治的淳哥哥,终究是死了,但他们想让唐室中兴的约定却还没有完成。  她自小出生皇亲之家,离皇家最近,自然明白皇权斗争的残酷。就连当年自己的姐姐咸安公主都没能幸免。她也清楚的记得她爱的那个人的皇位是怎么得来的。  逼宫弑父。  当年姐姐是怎么说来着?  碧云,我答应过爷爷,只扶中兴之主。太子哥哥连我都容不下,更何况是其他的皇兄。可是除了他,大唐再找不出第二个人选。所以,我会力荐他为君,这样你和淳儿也能名正言顺的上去,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我虽出身皇家,但在咱们郭家长大。他容不下郭家,到时候你和淳儿应当机立断。还有,淳儿的性子我有点摸不透,你是她的枕边人,机灵点儿,凡事以大局为重,明白吗?  “你让我杀他?”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是这些年我在回鹘学到的道理。为政者,不要太拘于小节。”  “娘娘,你别不说话一直愣着,奴婢心里憋的慌。”蕴意见郭碧云一直呆呆的望着窗外,于是带着哭声开口。  起风了,雪渣子夹着哭声飘出宫墙去。她恍惚记起郭紫云给她送来的最后一封信也是在大雪天。信的内容只有十三个字:叔父在,安西在。不归葬,同守安西。  当时她在雪里摔了好几个跟头才将那信递给李纯,那个她爱到骨子里的男人。那个时候的他还大刀阔斧的准备着中兴唐室,看到信之后高兴的一夜没睡。可是那之后的三年里,他并未对安西做出任何举动。直到又一个大雪纷飞的雪夜,她的父亲收到了一支带血的箭和一缕白发。那是水云间安插在回鹘的暗线用雪鹰送来的。  当她不解的问父亲那代表什么的时候,他的父亲只是默默的转身,然后让家仆将她赶出了屋。她从自己的母亲那儿才得知,安西没了,仅剩的600多将士全部战死,无一生还。  她的母亲虽是女儿身,却心怀社稷。那晚她的母亲第一次抱着她哭的像个孩子。她说:郭家儿郎从未负国,是皇上负了郭家。  想到这里,她擦了擦眼角,眼中恢复了往日的威严,然后来了一句:“去,将郑雪鸢叫来。”  “娘娘叫她做甚?”蕴意有些不解,她深知雪鸢当年对自己主子的伤害。  “说到底她也是水云间的人,本宫从未忘记曾经对姐姐的承诺。她为大唐中兴而选择远嫁他乡,我怎能因为一己之私置江山社稷于不顾。”  郑雪鸢倒是来的很快,一刻钟的功夫就出现在了含元殿。  “臣妾参见贵妃娘娘。”  “免了!”  “不知姐姐急着叫臣妾过来所谓何事?”郑雪鸢抬头小心翼翼的瞧了一眼郭碧云,接着吓得退了半步,惊恐道:“姐姐,这――这不会――不会真是――皇上打的吧?”  “鬼叫什么?你怀了怡儿的之后咱俩打架,还不比这严重?”郭碧云瞪一眼有失仪态的人,没好气的说。  “我比你伤的还严重好吧?脖子里这个疤到现在还在。”郑雪鸢指着自己的脖子,一脸不开心。  “要不是看在孩子的份儿上,本宫早打死你了。”  “两位娘娘,办正事要紧。”蕴意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于是开口提醒主子。心想,这二位一见面就撕,旁观者看着都累。  “印意,走!”蕴意见两位娘娘开始正襟危坐,于是提醒雪鸢身边的宫女。  待两位出去之后合了门,雪鸢才说:“我听说了,你不让他吃丹药,他偏要吃,吃了还打人。但是我就不信他只是因为吃了丹药才打人。说吧,又因为什么鸡毛蒜皮的事儿?说好,别一开口就骂人,我可是打生了怡儿之后就再没跟他有过任何瓜葛。”  “他想废了宥儿,立恽儿为太子。你说他一个洒扫丫头的儿子,凭什么跟宥儿比?”  “我也是洒扫丫头。”  “雪鸢,本宫没说你。”  “行了,想让自己的儿子当皇帝,这是每个像我这样的狐狸精的梦想。但是,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两个吵了这么多年,打你还真是第一次,还下手这么狠。你是不是说了什么重话?”  “我说我要走,带着宥儿和沁儿走,永远不会再回来了,他爱咋整就咋整。”  “看看,你明明知道他的软肋,你还――”  “生在帝王家,本宫没求他一世一双人,可是他居然偏宠那两个贱婢的孩子。”  “这能怪人家吗?只怪你生的比那俩贱婢晚。再说,这恽儿比宥儿大,是事实。再者,那俩孩子打小没了娘,陛下难免会照顾些。”  “你怎么老向着他说话,你看我都被打成什么样儿了?”  “好,向着你,向着你。他就是个王八蛋,王八犊子。”  “雪鸢,我恨他。”郭碧云擦了擦眼角,眼中寒芒毕露。  “你想怎么做,我都站在你这边。”郑雪鸢看着郭碧云眼中暗涌的波涛,心下一凌,忙堆着笑脸道。  “真的?”  “肯定,虽然我夺了你所爱,但我也出自水云间不是。”  郭碧云靠近了雪鸢的耳边,耳语了几秒,雪鸢的脸色由难看变为苍白。最后低声的骂一句:“你疯了?”  “对,他既然对我不仁不义,我为什么还要对他死心塌地。”  “我走了,今天我没来过。”雪鸢说着起身要走。  “郑雪鸢,你以为你走的了吗?你今天来了李怡这里,许多宫人都看见了,咱俩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郭碧云端起茶杯呡一口淡淡地说。  “姐姐,能不能――”郑雪鸢又回过头来,蹲身爬在郭碧云的膝盖上,仰着头哀求她。  “安逸日子过习惯了,忘了本行是吧?”  “但是你能保证宥儿会是个好皇帝吗?现在宦官把持朝政,左右神策军都是他们的人,如果这次再用他们,将来更是尾大不掉,到时候怎么办?”  “与其让他这样再消耗唐室业基,还不如另寻他法。姐姐为了大唐耗尽一生,叔父花甲之年葬在了西陲,可是他都做了些什么?他对得起父皇临终的嘱托吗?对得起皇爷爷的苦心栽培吗?”  郭碧云不觉想起当年那个雨夜的情形。他们都以为先皇已经中风到了不能动的地步,但当他们带兵冲进去的时候他却站了起来。一扫往日疲态,冷着脸对愣在那儿的李淳说:“淳儿,你的杀伐决断呢?如果连杀朕的勇气都没有,谈何治理天下?没用的东西,早知道就该立你其他兄弟为储。”  当时牛绍容就在他身旁,他眼都没眨一下就挥剑杀了她。那可是他最宠爱的女人。她不觉想,父皇果然还是最爱萧妃。  “闻到了吗?这就是皇家。一旦进了这修罗场,就永远没有回头路,就连自己最爱的女人,也只能是王权的垫脚石。”先皇说着看一眼倒在血泊中的牛绍容,眼神讳莫如深。  “父皇,为什么?为什么非要逼儿臣走到今天这步天地?”  “当年太平和玄宗要是能有你们姑侄情深就好了。”先皇扫一眼人群里那个虽然易了容,但他还是能一眼就认出来的人。  “带走!”那人突然眼中一凌,直接转身出去了。  那晚的大明宫全是血腥味,她和李淳就是那样被自己的姐姐推上了修罗殿。想到这里,碧云不觉叹息道:“父皇就是够手腕,够隐忍。他连父皇的百分之一都没学到。既然他不行,那就换人,过了今晚,你就永远别来找我了。”  “你是让我自裁吗?”  “不,你好好扶养怡儿,这是看在怡儿的份上才留你一条命的。不过今晚,你得跟着我。”  ……  入夜,北风夹着学渣子割得人脸疼。宫人们都猫着腰急匆匆的往自己的住处跑。巡逻的人也格外的少,整个宫苑静的出奇。  有人跪在郭碧云跟前连连叩首道:“娘娘,求你救救奴才。”  “他又打你了?”郭碧云看着满脸是血的人,心变得更加坚硬。  “娘娘,求您了,皇上说这次奴才如果请不到您,他就杀了奴才。”  “好,本宫随你去。不过从今往后,你都得听本宫的。”郭碧云眼圈微红,眸色更暗,仿似地狱的修罗。  陈弘志只觉头皮发麻,心说难怪皇上放任神策军坐大,原来是怕水云间啊。前朝水云间属于皇帝亲卫,服务于皇帝和太子,可自从咸安公主与太子离心,远嫁回鹘之后,水云间便不再受东宫差遣,并有逐年坐大,只听命于皇后的趋势。思虑至此,他忙不迭俯身叩首:“谢娘娘,奴才这条命从今往后随娘娘处置。”  清思殿,李纯看到郭碧云之后踉踉跄跄的走了来,唇角上扬,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来:“天杀的,是不是只有出人命了,你才会放下你的高傲,愿意向朕屈服?”  “朕那么爱你,你心里却只有江山,你难道就从来没有爱过朕吗?啊?”  “最爱的女人心里没有朕,朕要这江山又有何用?”  “郭碧云,朕连你身边的人都收了,你为什么到现在都无动于衷?”李纯看一眼跟在郭碧云身后的郑雪鸢,声音拔高了好几个度。  “十六年,整整十六年,是石头也该热了!”  “后位空虚,为什么呀?你以为真像世人所说朕怕你郭家的势力?为了宁儿的生母?郭碧云,你向朕低一次头会死吗?”  郑雪鸢就那样听着喝醉了的皇上跟郭碧云表白,心里难免酸楚。原来,当年要了她不是喝醉,只是为了给碧云使气。  “要不是朕执意要废宥儿,你是不是连给朕打你的机会都不给?啊?端庄贤淑,从未有丝毫情绪,你是神吗?朕多么希望能和六姑姑和姑父那样,打打架,喝喝酒,完了又抱在一起痛哭,然后和好。那样才像两口子。碧云,你打朕一下好不好?别总端着你大家闺秀的架子,总满嘴天下大义,好不好?”  郑雪鸢轻咳一声,转过头去,心下嘀咕,原来每次碧云气鼓鼓的回来,说吵架了,其实根本没吵,她只是端着大家闺秀的架子走了而已。原来每次只是她自己在生闷气,皇上根本不知。  “是陛下打了臣妾,为什么还这么理直气壮?为什么每次都是臣妾觍着脸来看陛下,而不是陛下您来看臣妾?陛下不是想杀人吗?来,朝臣妾这儿戳。”碧云说着拔了架子上的剑塞到了皇帝手里。  “郭碧云,朕说了这么多,换来的却还是你执意要离开朕吗?”李纯说着顿了顿,眼中风云起,刀剑落,“想要离开朕,你休想。”  “姐姐!”雪鸢大惊,甩出披风将碧云拉离李纯剑下。  李纯扑了空,又因为喝了酒,脚步不稳,一个踉跄便朝地面栽倒下去。  接着随着剑削皮肉的声音飘来,李纯的脖颈血流如注。  “皇上!”周围几人齐齐扑向李纯。  “宣太医,快宣太医!”雪鸢扑过去,眼中氤氲雾罩,嘴里急急的喊着。  “陈弘志,回――来!”李纯靠在雪鸢腿上,有些吃力的道。  “朕的——身体——朕知道,昨日个——刘太医说朕的——时日——不多了。今天的事情你一力担下,朕死后拥立恽儿继位。”  “皇上,这――”陈弘志用眼角刮一眼贵妃,立刻打了个冷颤,剩下的话没能说出口。  “蕴意,送两位娘娘回去,记住,密不发丧,躲过明日再说。”陈弘志最后硬着头皮说。心想,大不了一死,反正水云间和神策军积怨已久,岂是他能化解的。  “淳哥哥!”碧云最后还是哭了,哭的梨花带雨。  郑雪鸢也哭的呼天抢地。  “朕——要立——恽儿,给朕——滚。隐卫,送——二位娘娘——回去。”李纯断断续续地说。陈弘志不觉摇了摇头,心想,李怡的陛下呀,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跟贵妃娘娘争高下,有意思吗?  就那样,两位娘娘便被人从宫里架了出去。  众人走后,陈弘志哭着问:“皇上,您这是何苦呢?”  “碧云——生性倔强,但——就是缺乏——果决。朕得——逼她一把。宥儿——虽是嫡长子,可——恽儿——终究生在他前面,宫内助力——自然多于宥儿,历代夺嫡,是社稷之——大忌。若要——江山稳固,朕只能让——恽儿先去——陪朕了。”  “是奴才误会陛下了。”  “你也很快得下来——陪着朕了。”李纯说完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郭碧云当时被吓得不轻,在床塌上病了两日,但其实她联络了郭钊在暗中准备建安王李宥登基的事情。  因为三皇子李宥初封建安郡王,大家也称呼习惯了,所以虽然封了遂王,但大家还是习惯称呼他为建安王,只是去掉了“郡”字。  李怡是被第二天晌午召进宫的,进宫的路上突然发现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巡逻队也比以前多了。李怡不觉低声问小欢子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小欢子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可是生在皇家的敏锐嗅觉告诉李怡,肯定有事情发生了。  路过太极殿的时候李怡看到三皇子和郭钊在商量着什么,所以急步跑上去问:“皇兄,母妃突然召我们进宫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父皇薨了!”李宥应该是哭过了,眼睛红红的肿的跟核桃似的。  李怡和自己的父皇虽然不算亲厚,但他终究是自己的父皇。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说薨就薨了呢?  李怡突然记起前两天从令狐询那儿得到的消息,说是自己的父皇要改立太子,贵妃不同意,宪宗还打了她。  还有自己母亲昨日半夜突然来找,说她想带自己走之类的,然后在床边坐了一夜。等天亮李怡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走了。  后来李怡跟着三皇子去吊唁宪宗,可能是李怡跟他不算亲厚的原因,李怡没有哭,只是静静的跪在众皇兄身后。  次日,三皇子灵前继位,尊自己的母妃为太后,宪宗其他诸妃为太妃。而李怡也得了封号,曰光王。三皇子说希望李怡光明磊落的过完一生。  发丧的那天早上,李怡老早的就醒了,准备去太后的寝宫问问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不问自己的母妃呢?可能李怡认为,自己的母妃压根儿就不会告诉他真相。  可是当到太后门口的时候,李怡听到了太后和舅舅郭钊的声音。准确的说,那是皇上的舅舅,而非李怡的舅舅。  “二哥,先皇如此用心良苦,可是皇上还小,玩心太重,所以咱们得做好万全的准备。”  “娘娘有何高见?”  “怡儿,怡儿那孩子聪明,况且他年纪小,好雕琢。”  “光王?”舅舅沉吟几秒,“娘娘到底是何打算?”  “皇上爱玩,湛儿也是,涵儿虽生性豪爽,有经天纬地之才,可毕竟是孩子。所以咱们得乘早做准备。十六宅不是培养继承人的地方,但要从那里面带出个人来,谈何容易。所以思虑再三,哀家觉得光王最妥,希望二哥想个万全之策。”  “臣明白了,但可能得慢慢来。”  “如今朝野都传说哀家为了宥儿联合神策军导演了这场戏,害死了陛下,还除掉了澧王,一箭双雕。哀家不在乎声誉,这个节骨眼上有人刺杀哀家,自然没人会怀疑。”  “你准备怎么做?”  “雪鸢没有大局意识,带不好光王的。二哥找些人来刺杀哀家,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哀家。”  “臣遵旨!”  “还有,尽快让南希和湛儿完婚。”  “好!”  李怡本想进去的,可听到这话的时候不好再进去了,只能独自踱回太极殿去找皇上。  太后的动作很快,三日后皇上宴请众臣,她坐了没一会儿便以身体不适回去了。自那天吊唁完先皇,李怡再没有见过自己的母妃。所以李怡想找太后问问,但李怡又不敢问,因为李怡怕触怒了太后。虽然她有心保他,但不排除她会除掉自己的母妃。  就在李怡在宫里边徘徊的时候,他看到了白敏中,虽然蒙着面,但那个背影李怡再也熟悉不过了,因为他是自己母妃的心腹。白敏中带着一帮人猫着腰朝着太后的寝宫奔去。他们手里都拿着刀,李怡心里咯噔一声,母妃要杀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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