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砸死人的金馅饼。　　　　宋泱在李总的办公室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李总给她倒了热水，她喝完了还是觉得有些冷，心里清楚是因为早上泡了太长时间的澡诱发感冒了。　　　　“我让人到楼下药店给你买点感冒药吧。”李总实在是担心，她怕宋泱一时病倒了钟少希迁怒，又不想因为她生病而错过与人合谈的机会。　　　　“好的，谢谢李总。”宋泱也不愿这个时候自己出意外。　　　　李总打了电话到前台，冲剂的药剂很快就送了进来，又给宋泱冲泡了看她喝完才安下心来。　　　　“公司的账目都清算好了吗？”宋泱问，连着两杯热水，倒真觉得暖和的冒细汗，状态稳住了。　　　　“都清算好了，两个面部品牌一直都是盈利，草本道因为是新项目目前还在亏损中，但相较容氏来说应该是不值一提的。”李总很有信心，正因为这些账目很漂亮，她也才更觉得公司解散实在太过可惜。　　　　“亏损数额是多少？”　　　　“一个季度的总额是26万。”　　　　宋泱点头，这是蚂蚁腿和大象的比例了，“李助理是说容总要求必须今天答复吗？”　　　　“是的，一大早就给我打电话，态度很坚决。”　　　　“他们有没有提什么条件？或者，你有没有提过什么要求？”　　　　“都没有，钟先生没有给答复，我什么也不能说啊。”宋泱问的随意，李总却有些心虚，她倒没和李助理提什么要求，却是和丁总一来二去的想要保住老总的位置，只是，高高在上的丁总昨天就不接她电话了。　　　　“你对公司被收购有什么想法吗？田总他们知道这个消息吗？”宋泱也确实不在意她是否提前有什么沟通，因为最后做决定的只会是自己。　　　　“嗯，我有和他们提过，但因为不确定所以没有详细的沟通。”　　　　“那我去请他们过来一起商量一下。”　　　　宋泱准备起身出去，却被李总叫住了。　　　　“我电话通知他们一起到会议室开会吧。”李总提议。　　　　“嗯，也好。”这种时候了，她的身份暴不暴露也没关系了。　　　　几个高层很快就都坐在了办公室，对宋泱的存在也没多少惊讶，毕竟大家都是人精，宋泱的特殊有都隐隐的有过猜测。　　　　李总将情况简明扼要的说明了一翻等待另外几位表态。　　　　“能被容氏收购这是天上砸下金馅饼的机遇，而且还是因为草本道，这还有什么好考虑的？”首先发言的是研发部的左总，草本道是他的心血，能被容氏看中绝对是他走向人生巅峰的开始。　　　　“但是这个馅饼太大，或许会把我们都砸死。”市场的杨总很理智，“我们产品的市场渠道和服务客户是与多娜完全不同的，即使是草本道也只是勉强到达他们的消费层次，而且，如果他们只是看中了草本道，那我们的其他品牌很有可能会全部砍掉，那么相关的人事也肯定有变动的！甚至他们完全可以用全新的团队重新完善草本道项目。那么，我们就全部game over。”杨总摊手。　　　　“所以还是干脆分钱回家，各找各妈？”左总语气不乐意。　　　　“你当然不用，草本道那是你的成果，不管收购还是解散你都有吃香喝辣的机会。”杨总轻笑却是明显的挤兑。　　　　“你什么意思！草本道是大家的，你以为我会独吞？”左总脸红脖子粗的吼道。　　　　“你自己心里明白。”　　　　“你！”　　　　“好了，这种时候还有什么好吵的。”李总制止了左总的怒起，看向田总，“田总，你觉得呢？”　　　　“杨总和左总都说的有道理。”田总老神在在的回答让李总更头大。　　　　“说点实际的！”　　　　宋泱也认真的盯着他，田总是公司年纪最大的，时常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但实质很睿智，关键时刻也很犀利。　　　　“其实呢咱们这个小公司对容氏来说哪里算的上是收购，人家随随便便买个物件就能多过公司的资产，所以呢，我觉得这次收购必有蹊跷。”田总这不当回事的态度连电视台词都用上了。“所以，公司制度，人员裁减，福利待遇这些问题只要不是过分的要求都可以提，他们只要想要我们公司，就肯定会满足。”　　　　“要透过现象看到本质。”最后这句田总是对着宋泱说的。　　　　透过现象看到本质吗？宋泱回味这句话，她遗漏了什么吗？　　　　“所以你的意见就是被收购？”李总总结道。　　　　“反正去谈一谈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需要和钟先生沟通吗？”李总扭头再次和宋泱确认。　　　　“不用。”宋泱回答，“请李总和李助理约一下时间，见面详谈吧。”　　　　为了避免应付同事们的好奇，宋泱一个上午都待在李总的办公室，李总几位则在会议室整理洽谈需要的资料。　　　　宋泱的感冒没有特别明显的好转，将桌上的冲剂又喝了一包，合衣在沙发上睡着了，接近午餐李总才将她叫醒。　　　　“李助理说容总正好在蓉城，可以空出下午的时间给我们，约了下午三点在容总下榻的酒店，那里有商务会议的房间。”李总转达了消息。　　　　宋泱有些昏昏沉沉的坐起来，“在外面见面吗？”　　　　“是的。你怎么样？要不要给钟先生打电话处理？”李总看着宋泱发白的脸担心又为难。　　　　“我知道了，我会给他打电话。”宋泱回答。　　　　李总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选择了离开。　　　　宋泱是真的给钟少希打电话，趁着现在还清醒，免得又生出事情来，她心里明白，如果她不能争取今天将一切定下来，钟少希的风格是旦夕之间就能让索爱消失的。　　　　“小泱，需要我去接你吗？我们一起午餐。”宋泱少有的主动打电话让钟少希的声音里透着愉悦。　　　　“不是，嗯，或许明天中午我们可以一起午餐。”宋泱小心措辞。　　　　“好吧，那现在是因为什么事情？”宋泱的提议钟少希觉得可以接受。　　　　“我，今晚可能不回青柏苑。”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才重新传过声音，“除了回来，你还想去哪里？”　　　　“公司，有事。”　　　　“小泱，对于索爱的事你就如此执着吗？”　　　　这次轮到宋泱沉默不语了。　　　　“你既然坚持便去做吧，时间晚了打电话给我，我去接你回家，只是，小泱，我希望这件事结束后，你能，好好休息。”　　　　钟少希说的隐晦，宋泱却清楚他的意思，“回去后，我会和你沟通的。”　　　　“嗯。”远在青柏苑书房的钟少希先挂了电话，脸上是还没散去的无奈与失落，“什么时候，你对云美也有这样的责任感？”　　　　挂了电话的宋泱吐出长长一口气，算不上如释重负却也安稳了许多，出了办公室却发现除了前台小江其它人都不在。　　　　“咦，宋泱你什么时候回公司的？”小江早上到的晚，没有看到宋泱。　　　　“早上，其他人呢？”　　　　“下楼吃饭去了啊,你要去找她们吗？我帮你问问她们在哪。”说着小江就要打电话，热情，已经成了她的职业习惯了。　　　　“不用。”宋泱连忙阻止，“谢谢你小江，不过我下午有事现在就要出去，不能和她们一起吃饭了。”　　　　“你又要走啊？不过看你脸色是挺不好的，反正招商会也取消了，公司没事忙，你应该多休息几天的。”　　　　“嗯，好的。”　　　　宋泱笑着和她挥挥手离开了公司，下了楼再给李总打电话，“李总，你把下午见面的地址发给我，你到了给我打电话，我们汇合。”　　　　容修言给的地址当然不会是对面的商务宾馆，而是阿曼暂住的半岛酒店，中午的交通小高峰，车程接近四十分钟，所以宋泱到的时候已经过了正餐时间，酒店的西餐厅人很少，这让宋泱勉强自在了些。　　　　宋泱对陌生的地方和人都比较慢热，所以直接先过来适应一下环境，找了一个靠窗的角落，点了份牛排，停顿了几秒，还是要了红酒，一瓶。　　　　容修言是从宋泱出办公楼就一直跟着她到酒店的，选的用餐座位离宋泱的不远，但方向与宋泱交错，视线上宋泱看不见他，他却可以看的清楚宋泱的一举一动。　　　　宋泱用餐很慢，切牛排的动作很利索，吃起来却像是每一块都回味无穷，吃煎蛋的时候只切蛋清，留下四四方方的一点边包裹蛋黄，看起来特别像中学的几何题材。　　　　牛排吃完之前桌上的红酒一直没动，宋泱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吃完后却看的出神。　　　　容修言看了时间，足有一刻钟，她才拿起了酒瓶，不是礼仪上的倒上一点满满品尝，而是，整整一杯，喝水一样不停歇的一口气吞了个干净。　　　　而这仅仅是开始。　　　　在后来的许多年里，容修言都无法忘记这个画面，那些汹涌进入宋泱身体的红酒仿佛不是酒，而是他全身凝固的血液，他积攒见面的所有勇气仿佛顷刻间就要被击的粉碎。　　　　在后来的许多年里，他一直讨厌此刻自己无比优秀的自控力，没有去紧紧的抱住她，让她的痛苦早些结束哪怕是少一分少一秒，都好过他现在的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