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时分,阳光终于从浓密的枝叶间穿透进来,许多日间行动的动物开始在林间觅食,或是在小水潭边饮水嬉戏。
一阵“轰隆隆”的巨响突然在森林中炸开,强势地打破了一派安静祥和的早晨。两块“巨石”势不可挡地在林间飞快地滚动,不够粗壮的树木,直接被碾压而过,惊起一路的飞鸟。动物们立即直起身子,警觉地竖起耳朵倾听,不消片刻,都惊惧地四处逃散。
森林里的惊惶乍然爆开,慕织一行人不会儿就混在逃散的队伍中,场面混乱不堪,甚至还有几只慌不择路的梅花鹿傻乎乎地往他们后面冲去。
身后的响声越来越近,几道风刃的破空声甚至就在他们几步之外炸起。
慕织紧张回头看去,越来越近了,恶巨蜥吭哧吭哧灼热的鼻息仿佛喷薄到他的面颊,潮乎乎的犹带着一股恶臭。
好在另外两只并未追过,估摸着仍在打得难分难舍,否则,真不敢想象四座小山向他们碾压而来的恐怖画面。
慕织一行人低调地混在队伍中,然而奔了许久,依旧甩不开那两只。面对如此繁杂的目标,它们似乎就死死锁定住他们,不死不休。
慌乱奔逃的兽类大约也慢慢恍然过来,后面那两只庞然大物是冲着这几只两脚兽来的,而它们正是被殃及的池鱼。于是自觉地散开,远离他们。但仍有几只倒霉的疾风豹和疾风狼却每每在拐道之时,都巧妙地与他们一道。
他们清晰地感觉到,从旁边屡屡投射来几道怨毒的眼神,但也没时间和机会给他们愧疚。他们也想多柺几个道,然后把后面那两只给甩掉,奈何人家所向披靡,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更何况区区几棵大树,几个小水塘,几丛荆棘,皮糙肉厚的直接碾过去便是。
“这样下去不行,”祁言的声音依旧冷静,“我们得分开走。”
“没错,分开走活下来的几率大,它们才两只,我们四五十人呢。”有人立刻附和。
“可是被追着的那个就必死无疑了啊。”
闻言众人都瞬间沉默。
片刻后,有个声音犹豫道,“不论如何总比全军覆没的好。别天真了,哪怕我们齐上阵也是不敌。”
“没错,犯不着捆死在一起,早该分开走了。”
“运气不好的,自求多福吧,也怨不得别人,要怪就怪自己倒霉命不好。”
……
“分开吧。”祁言一锤定音,接着又语气诚挚地道,“希望各位都能活下来。若是之后仍想组队同行,便于三日内等在前边那棵红叶树下,若是想独自寻找机缘,那就有缘再见。”
一致决定后,众人极有默契地一下四散开。
后方的两只似乎有些懵,速度慢下一瞬,仿佛在犹豫该选择哪个方向追。但也仅仅是短短一瞬,就继续碾压过来。
红巨蜥灵活地转了个身,粗壮的尾巴随意扫掉一棵树,往左边而去,绿巨蜥却依旧不管不顾地直直朝前冲。
前方的韩以晨飞出去好一会儿,隐约听着声音似乎还在,甚至越来越近。他察觉到不对劲,谨慎地回头,顿时脸色大变,忍不住飙出一句脏话,鬼哭狼嚎地喊,“大师兄救命啊!”
上一秒他尚在为自己的逃跑路线沾沾自喜呢。他自认聪明绝顶,在短短的时间内脑袋飞快地运转,就清晰地得出结论——一般情况下一般人都会往左右两边跑去,人最多,目标大,那被选择的可能性就最大,因此直直往前冲才是最安全可靠的。他忍不住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他的分析很正确,但他算漏的是,那大块头根本不是一般的兽,它就是只一条肠子通到底的憨憨,才不去考虑什么目标大,基数大,好捕抓,收获多呢。
是以目前的境况就成了眼前的一幕:他真的一!个!人!被绿巨蜥追着跑。
跑向右边的十几人,慢慢停下来,紧绷着的心弦终于得以松懈,面色复杂地目送着滚滚的烟尘渐渐远去。
玄剑宗一个弟子一脸梦幻喃喃道,“韩师兄真乃胸怀大义之人,勇于舍己为人。”
无极宗弟子也感慨道,“是啊,韩道友的道心道义我等拍马不及。”
百花宗女修也感动地道,“韩道友真是个千百年难得一遇的好男人。”
“你且安心去吧,我们定会向上天为你祈福的!”
而往左边而去的大师兄注定是听不到韩以晨的呼救,他自己也处于水深火热当中,自顾不暇。
往左边跑的人最多,有三十几人,而这只红巨蜥是一只有脑子,有想法的兽,也正是韩以晨会喜欢的那种兽,因此它选择了左边的方向继续追。
被选中的三十几人,飞出去一段距离后接着继续分散,循环不断地分散再分散,直到最后被追着的就剩下六个人了。
晏殊颜也不知她今日走的什么霉运,选的方向每次都被能被那只选中。难道是没多蹭蹭她的锦鲤小师弟,没沾到好运气?
白菲菲气息不稳,却还是忍不住怒声大骂,“这畜生怎的就紧咬着我们不放了!”接着又暗暗高兴道,“不过所幸祁言师兄没有放弃我。”
林新梅插嘴:“晏道友也在呢。”
慕织在后面忍不住心焦,这到底什么孽缘啊,忙于逃命这几人也能凑到一起?
祁言和季临俱是在晏殊颜选定了方向之后随她而动。
慕织……慕织没得选择。
而白菲菲和林新梅跟晏殊颜每次都能撞在一起大概就是命运的安排了。
不过最多再经过两次分道,最后,他们四个同门是不是就要被一锅端了?
不及再次分道,后边不远处的红巨蜥似乎终于受够了这种猫抓老鼠,老鼠还不断变少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