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士三表达过愤怒后,便收敛起恭敬行礼:“大人。”
室内安静只余核桃盘动的声音。
半晌,詹岑巍开口:“钟大人,不用这么气。”
费时费力费心,想着趁应照楼残了,从内部瓦解翼门,替大人除去或收为己用,再顺便把应照楼给了结了。结果却全让对方看在眼里,被耍成猴。
这不是三言两语就能不气恼的事,但钟士三还是点头回道:“大人说的是。”
詹岑巍开笼添起鸟食。
“我说的是?那我说了没这么简单,你不还想要做。”他虽这么说,语气平淡,并不带有责问,“试试那就试试,试总有成与不成。”
钟士三心道这事明明就是暗许着他去做的,现倒成他一意孤行了。不过面上仍流露出惭愧来:“辜负大人信任。”
“不过大人,怎么就不能直接动手?”
应照楼虽是一个废人,但手里还仍牢牢把持着翼门。那是翼门,六部锦衣卫都轻易碰不得的尖刺。
可即便如此,只要调集各大力量,难道还废不掉一个残废掌控着的暗门?
“不是不能,是不许。”詹岑巍道。
那是翼门,朝廷的机构,从祖皇帝就起建雏形,又不是匪党,要拿什么名目去对付?
不过这其实也不重要,若真要动手,名目也不过信手一安的事情。
“重要的是皇上的意思。”
他这个皇上啊,是个傲气的帝王。
不管翼门还是应照楼,在他眼里就只是一把刀,独一无二的稀世好刀。他作为天授帝王,他想要拥有这把稀世好刀。
应照楼这样的人,凭什么太上皇能用得,他却用不得?
皇上想的,只会是怎么将这把刀稳稳插入自己的刀鞘中,而不是怎么把自己心心念念的刀给毁了。
应照楼多狡猾,他对此清清楚楚,方才有恃无恐。
钟士三犹豫再三,忍不住凑上来低声道:“可那不也是太上皇的刀。”
詹岑巍并未喝止他,只是盘着核桃摇摇头:“他不是。”
他只是刀,而不是太上皇的刀。此前虽然有风光有太上皇的看重,但也不过是执刀人和刀的关系。应照楼此人没有忠心。
太上皇也是明白的,对应照楼既离不开却又防备。
若非如此,他的这位皇上又怎么能够容忍?
现在刀没了主人,皇上想要做这个主人,并且非常有耐心。
但这只是皇上的想法,他詹岑巍始终都不赞同。
不过这些就没必要同一个小官多言了。
他道:“还有事?”
钟士三机敏的要退下,离开前想到什么,将他们的人后头去处理时,撞上了锦衣卫的事说了。
锦衣卫也不知在办什么差,似乎是遭了之前被抓贼寇的同伙报仇,徐牧听说还受了伤,遇上了个个凶的很。
詹岑巍不在意道:“都是同僚,说清楚就好了。”
“是,下官会处理好。”钟士三颔首退出去。
离开时在想,同僚啊……
同僚也是要分哪种同僚的。
像他必然是首辅大人的自己人,锦衣卫可就难说。
……
江嘉染从长道山下来,直接回了自己的偏院。
又是烧水又是沐浴换衣,玉儿还弄了碗姜汤定要她喝了,好一阵忙乱。
不过江嘉染从回来之后,做什么事都无意识的轻手轻脚,连说话也比平常轻了好几分。
她怎么都想不到会遇上应照楼,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虽然也不知道他这会人回来没有,在不在隔壁,但下意识就比平日更注意了点。
玉儿见她这样,还以为是太累了,天才一黑就不停劝她早点歇息。江嘉染不累都要被她念出瞌睡来,只好早早熄灯睡觉,本打算要让栗儿尝尝鲜的蘑菇汤就只能往后放一放了。
江嘉染穿来后,睡眠质量都挺不错的,这晚本来也一夜无梦,可到天亮时她却开始做起梦来。
梦里站在空无一人的长街上,感觉整个大地都在颤,天好像也要塌了。
她瞬间就惊醒过来,睁开眼后却发现这股震颤并没有停下来。
怎么回事,地震了吗?
突然间又是一下,江嘉染看到整个屋子好像都抖了几抖。
地震的这么厉害?江嘉染顿时清醒,蹭的下床飞一般抓起一旁外衣套上,没来得及穿好就推门跑了出去。
就在她刚刚跑到院子里那刻,隔断两院的那面院墙作了垂死挣扎的一晃,轰然倒下。
砂石飞溅,尘烟四起。
江嘉染一脸呆懵的看着被生生推倒的墙,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