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故身上披了件薄外套歪歪坐在床边两条长腿随意交叠。
他点了根烟,烟雾升腾燎得空气中一片朦胧。微启薄唇吐出尼古丁和烟焦油混杂的气体漂浮到空气里,结结实实糊了坐在对面的林峰一脸。
林峰呛得扭开脸。
这些天他想来想去还是不明白,回忆里那个乖巧懂事、无比优秀的小儿子怎么会变成眼前这副痞子流氓的模样?
静默蔓延了很长时间,林故抽完半根烟把剩下半根按灭在桌角从烟盒里又拿出一根夹在手指中,火光亮了又灭。
他剩下的那截烟还有大半挺扎眼。
林峰第一次见这种抽烟方式,拧着眉看他。
“你没抽完呢,怎么又点一根?”
“烟草中有害物质大概三千多种,我不想死那么快每次只抽半根。”
他日常自我克制,克制表现在各种细节。
林故曲起左腿踩在床沿胳膊搭在膝盖上在林峰眼前掸掉灰白烟灰。
“看到你烦又加了半根。”林故冷声说。
“你…!”林峰轻易被他的态度激怒嗖的站起来手指头隔空戳着林故。
林故头也没抬态度淡漠,跟不认识这位首富似的。
“你快坐下,”林太太连忙拉住他,强逼林峰坐下。她小声提醒,“记得心理医生怎么说的吗?林故到了叛逆期,只要顺着他,两年就好了。你在家明明好好的,怎么到这里又冲动了?”
林峰铁青着脸坐下来,咬着后槽牙拼命让自己冷静。
林故听他们说话,只觉得想笑。
叛逆?真讽刺。
他压灭剩下的烟,修长的手指慢慢拉下外套拉链,露出匀称结实的上半身。
腹部有道泛白的疤,历史悠久。是小时候给林燃采血时,因为怕疼躲了下,被林峰推搡着拉住,不小心撞到手术刀口上落下的。
伤到之后,林峰并没有关心他伤情,而是惋惜的看着那些血,遗憾没有流进林燃的体内。
那时这两个人不管自己是否叛逆,现在倒想起来了。
“小…林故。”林太太见林故慢条斯理的换衣服,无端有些心慌。
大儿子状况稳定下来,她分开精力,才想到照顾小儿子。结果每次想要关切,却发现林故躲得越来越远,根本抓不住了。
林故穿好衬衣,低头系袖扣。
林太太想帮忙,他躲了下。
“找我有事吗?”林故平淡的问,“难道林燃又快死了?我昨天见,他明明活蹦乱跳的。”
“你昨天见林燃了?”林峰瞬间敏感起来,问,“你见他想做什么?报复吗?”
林故甩给他一个嘲讽的目光。
对上小儿子的眼睛,林峰才意识到自己的过激。他要是真的想加害,林燃早都死无数次了。
“是他来找我的。”林故翻出件外套披上,语气充满讽刺,“就算在你们看来我是神经病,到法庭上,我还是需要负刑事责任。我得留下来恶心你呢,没那么快送人头,放心。”
听他说放心,林峰更不放心了。偏偏林故怼人的水准太高,他根本无法反驳。
“两位慢慢体会大学生的宿舍风光,我就不打扰了。”林故装起钱包,转身准备离开。
“小故!”林太太叫住他,声音带着悲天悯人的哭腔。如同陈年老电影中,母亲看他即将走上刑场的儿子般强行煽情,“过去总忽视你,现在我们知道错了,快回家吧,我跟你爸爸肯定好好弥补你。”
“啧。”林故听到母亲的声泪泣下,只觉得演技浮夸虚伪,根本激不起任何动容的情绪。
我大概没有心吧,林故这样想着,只给他们两个人留下一渺背影。
刚关上门,听到里面传来支离破碎的声音,也不知道林峰砸了谁的东西。
反正与他无关。
学校里人流量异常的大,到处是抱着书本的同学来去匆匆。只有路过林故身边时,才会停下来有意无意的看上两眼。
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林故这才发现到午休了,难怪这么多人赶着去食堂。
也不知道莫黎黎那个穷鬼吃了什么,是时候再次假装外卖小哥了。林故顺手点开收到的新邮件,漫不经心扫了两眼。
发件人是他在直播平台的联系人,先是问林故是不是因为身体原因停播,而后给他发过来一个邀请函。
深蓝公司要举办烈焰线下活动,想邀请几位著名的大佬和主播镇场,79的排在邀请函第一个。
深蓝公司这两年没有推出比较火爆的新游戏,这次活动应该是想蓄力找素材,听说他们公司研发部都要临场观摩呢,你去吗?
要在现场打游戏啊,林故考虑了两秒钟。
不去
为什么?有任何问题我们可以协商解决啊!还是你有安排,要跟朋友聚会?
不,我寒假要打工
收到回复的负责人觉得自己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