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静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苏衍居然就这么拒绝自己了。 她磨了磨牙,道:“......我还没把话说完呢。” 苏衍抬眼看着她:“你不用说完,我也知道你要说什么。” 他不是傻子,这都是第几回了?现今他一看艾静的表情,几乎立刻就猜到了对方要做什么。要是不拒绝不退后,那和那些欲拒还迎的小人有什么区别? 艾静就像是被人揪着尾巴却又不肯认输的猫,不仅不认输反倒还很不要脸的反咬一口:“那你说,我要说什么?” 苏衍只面无表情的看着艾静。 艾静脸不红气不喘的回看回去,不带一点不好意思的。 于是,苏衍咳嗽了一声,主动转开了话题:“反正晚饭你也吃了,快七点了,我送你回去吧。” 艾静才不走呢!她冷静了一下,试图说服苏衍:“你看啊,我之前说是要追你,这几天也一直都在努力,现在也算是告白过(情人林那一次)、亲热过(亲了好几次)、约会过(食堂早晚餐)、彼此了解过了(高中生涯回顾)......四舍五入一下的话,我们也算是......”她悄悄的看了眼苏衍的脸色,咽了咽口水,那声音不知不觉便小了许多,“情侣?额,或者说是——试行版情侣?” 苏衍声音冷淡,看上去似乎还扬了扬唇,不带讽刺意味的反问道:“怎么,看上去还有修订版?” 艾静一脸认真的点头:“是啊!如果试行不过关,那当然就直接OVER了。” 苏衍试图顺着艾静那诡异的逻辑思路把人给打发了:“那行,你就现在OVER了吧。” 艾静:“......”她那真爱之吻一个月有效期还没过呢,怎么可以OVER! 苏衍见艾静这模样,想了想也不准备送人了——反正天也还没全黑,路也不是太远,艾静一个人走回去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他该说的也都已经说了。 苏衍抬腿要走,艾静这才急了,扑上来抱人胳膊,急忙忙的道:“等一下啦!” 大庭广众的抱手抱脚,实在是太丢人了! 苏衍维持着最后一点耐性,转过头去,下最后通牒:“放手!你......”话声还没落下,艾静已经眼疾手快的扑上来,在他嘴边磕了一下。她这样一回大约是真急了,动作上又急又慌,差点没磕到牙齿。 人的唇舌都是很柔软的东西,这么一磕,两个人都有些疼,就连苏衍都忍不住“滋”了一声。他下意识的用指腹在唇边摸了一下,发现自己嘴角都被咬破皮了,第一次生出几分火气来——虽然他一直都觉得不好和女人动粗,但现在看着艾静还真是有些手痒。 偏偏艾静还有一肚子的委屈呢,只听她气咻咻的和苏衍据理力争道:“你试都不试,怎么就直接OVER了?” 苏衍半点也不想和她废话,正想转身就走,可他一低头却发现艾静又红了眼眶。 也不知道是急的还是疼的,艾静一双杏眸瞪得圆圆的,看上也是水汪汪的,那眼巴巴的模样,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苏衍拎人的手僵了僵,微微蹙着眉头,心头不知怎么的有些烦躁起来。 大概是之前听艾静问起高中的事情,他此时倒是恰好想起一件往事。 那是他高二那一年。 家里因为大姐的事情闹得厉害,虽然不关他的事,但他还是受不了那种氛围,干脆便请了几天假随满世界乱飞的小叔去南非玩了几天。 他们到桑坦尼亚的时候,住的是Singita,酒店的私人保护区非常大,游客们都可以坐着酒店提供的车在那近乎无垠的广袤草原上穿行游猎,近距离观察那些野生动物。 记得他回国的前一天,他一个人坐在车上,一边漫不经心欣赏着草原上的景致,一边与开车的向导说话。向导的心情也不错,嘴里哼着《the girl is mine》,车速缓慢。 很幸运,他们那天正好撞见了一小群的野生羚羊。 那时正是傍晚时分,浑圆的金色落日已经快要沉到底下,地平线远的出奇,一整片的草原看上去就像是涂满了各种颜色的纸张:透蓝如宝石的天空,净白柔软如棉絮的云朵,颜色鲜亮如细纱的霞光,还有青黄相接的大片草原,枯黄却枝干结实的孤木........ 一种种截然不同的颜色揉成一团重重的撞进眼球里,印象深刻。 而那一小群的野生羚羊则是那这一幅浓墨重彩的风景画里最鲜活的一笔。 苏衍还记得,当他百无聊赖的靠在窗边往那头看过去的时候,有一只落队的小羚羊也扭过头,懵懂的看了他一眼。或许,它看的不是苏衍而是苏衍坐着的那部路虎四驱车,是那个与草原截然不同的铁匣子。 可是苏衍还是被那羚羊勾动了些许的兴趣,放下车窗,认认真真的看了好几眼,心里很是喜欢,就连羚羊那才冒头的小小犄角都觉得很顺眼,甚至很想伸手摸一把。 那是明亮的、湿润的,像是露水一样干净的眼睛。带着鲜活的、野生的且又不自知的美。 苏衍本还想要让司机贴得更近些,却见那一群羚羊忽而抬着那细高的腿,一忽儿的飞奔走了,好像是草原上那被风一吹就散的美梦似的。 苏衍心里很有些可惜,哪怕是第二天坐在回国的飞机上,想起那只羚羊还是觉得很有些可惜:要是能领养就好了,难得这么凑巧——那么大的草原,正好就撞见一只看对眼的,还叫他这么喜欢。 结果,就这么放跑了,说不定转头就给别的什么人用猎.枪打走了...... 想起这么一件事,苏衍的心口便好似被那只羚羊用细角顶了一下,有什么新鲜却细微的东西涌进心头,叫他那颗石头似的心很难得的动了一动。 他微微垂眼,看着眼前红着眼眶的艾静,一瞬间又好像看到了那烤肉店里那个双颊醉红的女生——她那时候醉的眼睛都泛红了,眼里却仿佛蕴着春水,眼波盈盈。但是,她拍着桌子说大话时的神气又像极了持美行凶的女流氓。 苏衍从小便记忆力绝佳,只是他生性淡漠,很少去记别人的话,更不必提那些可笑胡话。可是,直到如今,他甚至还能记得起那时候对方说的每一个字—— “我那么美,苏衍算什么?不用半年,一百天我就能叫他跪着唱征服?” 叫人既好气,又....好笑。 ......... 苏衍心下思绪纷乱,看人的眸光微微深了深。 然后,他像是忽然下定了决心一般,很慢很慢的点了点头,缓缓道:“好。” 在他应声的那一刻,恍惚间又回到了那一天,在夕阳最后的光辉下,在桑坦尼亚草原上,在那辆路虎四驱车上,当他凝望着那只羚羊的时,司机漫不经心的哼唱声变得那么近—— “...... Every night she walks right in my dreams (每个晚上她都走进我的梦里) Since i met her from the star (自从我遇上她开始) I'm so pround i am the only one (我很骄傲我是她的唯一) Who is special in her heart (是在她心中占特别位置的人) The girl is mine 她是我的 (她是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