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姥姥姥爷不在身边,妈妈听到灯箱在风中抖动的声音,仿佛被召唤一样,那种创作的欲望又重新点燃起来。也许过几天,妈妈就会偷偷的,把被鄙视的灯箱装在墙,成为自我救赎和个性涅槃的丰碑,立在客厅醒目的位置,就像胜利的旗帜。
虽然还有一大堆类似的,不被喜欢和支持的设计想法,妈妈还是做出不少先斩后奏,但是后来收货好评的小隅。说到设计的颇有趣味的地方,就不得不提妈妈的梳妆小桌。
对着飘窗,妈妈定制了一款十分简单的吧台桌,配了孤独高傲的独一把椅子。整个组装和固定都是妈妈自己做的。说起来,徒手把钉子拧进木板要比想象起来简单很多。但是按照说明,把所有椅子的螺丝钉都在同一时刻拧紧进去,以此保持四条椅子腿的平衡,颇为困难,无法实现。最后椅子有点不稳,妈妈用了粘垫才把它们调整平衡。
吧台本身是非常简易的设计,装好之后,十分简单,甚至有些单薄。妈妈在吧台侧边的墙挂了四副挂画。一副是地球的黑白影像,照片里正刮着飓风,可以清楚看到风眼旋,正在席卷大地。另一副是火星的照片,不是黑白的,显出一种黄红色,尽管色彩鲜亮,毫无生机的沉重感依旧从画面里透露出来。再高一点的墙是一位宇航员倒挂着的样子,下面一行字,写着坠入爱河。最角落还有一副宇航员从太空舱走出来的照片,显得很有战争感,很壮烈。
吧台侧面的挂画,妈妈全都选了宇宙和穿越太空这个主题。太空旅行,探索新的星球和生命,是妈妈从小到大最钟爱的课题。以前妈妈和你说过,自己仿佛从某一时刻,从提出一个问题开始,从喜欢一件事开始,从有了一种害怕开始,就从那一刻,或者之后几件事的几个瞬间开始,再没有变化过,也再没有长大过。好像妈妈的心里,妈妈的一切,都停在某一个很久远的前端,之后的变化就一步一步都停滞了。
而喜欢外太空,也是从很小开始,从那一刻开始,就再没有改变过,没有因为长大而失去那份兴趣,没有因为成熟而觉得这样的事虚幻无味。小时候的兴奋,激动和喜爱,没有增加一分,也没有减少一分。妈妈只是从那时候到现在,就没有再变过。
从小妈妈就总是兴奋的期待有一天,我们会抛开身边琐碎的事务,找到一条前所未有的路。例如突然出现了外星人,让我们体验到完全不同维度的生命存在,或者突然遇到一颗行星,交集变得危险又刺激,又或者我们决定去一个新的星球生活,开始完全未知的生活。不是韭菜芹菜小白菜,不是今天明天每一天都和现在一样。
在周末的下午,手里捧着平平无奇的草药茶,热气蒸腾来,把眼镜笼雾气。窗外已经被侵蚀的破败外墙,墙皮剥落,有的地方正在悬挂残喘,随风摇曳。环卫工人在扬尘里修剪草皮,关着窗户,依然可以听见马达高声嘶吼的声音。邻居带着又老又巨大的黄狗在院子里慢悠悠的遛弯,黄狗的眼睛应该已经失明。这样的下午,每天都一样的下午,妈妈希望自己侧过脸,能想到头顶的一片天,再远,再远,还有天外的星系,还有无尽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