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略族的大批量出现,无端丧失记忆的百姓越来越多。
被遗忘支配的恐惧,使得人们不得不想尽办法记住想要记住的一牵
他们听从医者建议,每日锻炼身体,重复着想要记住的东西,以加强自身的记忆能力。
除此之外,他们还会写字条、记日记、为家中物什贴上使用明,让身边亲友每日提醒自己是谁。
为防止被孤立遗忘,他们甚至把每个饶名字、辈分、关系都写得一清二楚贴在自己身上。
可事实证明,这一切都不过是徒劳罢了。
他们渐渐发现那些被略族窃取记忆的人,所遗忘的不仅仅只是日常事物,他们忘记的是作为一个生命本能的一牵
所有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在遗忘者眼中,都成了莫须有的空白。
整个人除了机械性地无间歇游走外,连话都不会。
不知饥饿,没有疲惫,也感觉不到悲伤和痛楚,一切就像回到了初灵时代,除了是一具会活动的肉体,什么都不是。
侥幸得以保存记忆的人们,开始悲伤,愤怒,绝望。
他们不想忘记,也不想被忘记。
这世间没有一件事能比自己或者自己最爱的人沦为一具没有过往的行尸走肉更可怕,如果有,那便是死亡。
在医者无计可施的情况下,降罪论开始甚嚣尘上,在百姓间迅速传开。
他们认为,自己亲人之所以会变成这样,一定是因为自己做错了事,得罪了神明,这是神明对他们的惩罚。
为表虔诚,很多人带着丧失记忆的至亲挚爱,从远方而来,单衣跣足,一步三叩首来到传言中世间唯一的神灵药王神殿前,祈求他的宽恕和救赎。
那段时间,弥漫在药王殿中的尽是浓郁的悲伤与绝望。
葛舒何尝不想拯救他的信徒。
可就算师徒两每不眠不休穿梭在失忆者之间,为他们诊脉医治,用尽一切该用的方子,依旧毫无起色。
其实那时仅是略族诞生的初始时期。
颜为实现承传普度众生清空地狱的理想,大批量复活在战争灾难中死去的生灵。
那些死而复生的生灵,对活者记忆的渴求,就像来自洪荒之初对食物的本能。
只要是个有记忆的东西,都会沦为他们眼中的猎物。
而他们也只有在不断的记忆攫取中,才能维持最基本的生活理智,不然就会进入癫狂状态,开始无休止的侵略和屠杀。
随着越来越多无辜百姓的记忆流失和死亡,三代神只们没一个是不受到影响的,可他们看得开,知道量力而行,能力范围之外的事,并不会给自己过多的心理压力。
做不到就是做不到,以死相求也没用。
独药王敢挑起这无法挑起的重担,下凡拯救苍生。
曾经痛恨药王殿争夺信徒的神只,那段时间也对他抱有一种深切的同情。
因为很多神明的信徒都把希望压在了他们身上,那压力,不是区区三代神只能承受的。
挺过去,他就将是世间大陆第一个以三代神只身份登顶帝宝座的苍生之神,挺不过去,等待他的将是灰飞烟灭的极致罚。
极致罚是什么,光听名字就知道,只要这惩罚下来,就代表着他是真没希望了。
无论是他的信徒还是他的至亲,都会因这事受到牵连。
而大家心里清楚,帝这位置不是谁都能坐的。
这也注定了葛舒必定陨灭的命运。
略族的大肆泛滥,使得一直避居冥界的命主皊凰终于看不下去了,降下了近十万年来的第一道旨意,呼吁三界联合,发动了世间大陆诞生以来的第一场对外战争神略大战。
而这场战争也是皊凰与昊的破冰之战,因为这场战争使得一直处于对立状态的两大父神辈难得站在同一战线上,这对冥两界未来一万年的和平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这些虽都与葛舒有关,可却也是颜不想回忆的黑历史。
每个人都得要为自己的年少轻狂付出代价,而她的代价已经付出了,是一万年的无休止痛苦轮回。
她加快了画面的进度,在葛舒陨灭的那停下往后调,经过几个来会,终于徒第一个狂人出现的夜晚。
那是葛舒陨灭前的半个月。
一个月朗星稀,万物沉寂的秋夜,墙角屋檐下的虫鸣蛙唱声交织成一片。
干爽的秋风搅动林木间的宁静,发出沙沙的声音,伴随着野兽的吼叫共同谱写出大自然最为静谧的繁章。
一个光着膀子的粗汉突然在睡梦中憋醒,提着裤子急冲冲跑到院子外篱笆前蹲下解决问题。
睡眼惺忪的他仅穿着一件单薄的褂子。
一阵透凉秋风夹带着黄土尘埃从山上俯冲而下,抚摸过他的每一寸肌肤后扬长而去。
汉子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想到万年之后,会有两个绝色倾城的女人坐在富丽堂皇的宫阙里用佛界圣物明镜台一边喝茶一边欣赏着他出恭姿势,还不得不看得十分认真。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一个声音把她们从石化中拉了回来。
摧玉来了。
他站在明镜台下仰着头看着半空的画面,表情不是一般的精彩。
“君上也在。”
他将目光转向一旁河源,表情很是耐人寻味。
河源静静地坐着,没有理会他,甚至连个表情都没樱
“摧玉君认识河源君?”紫璟很是惊讶。
只见摧玉慢条斯理走了上来,在空位上坐下,自顾自斟茶,道:“何止认识,打交道也不是一两的事了。”
“你进我家都不先通知一下的吗?”颜问。
“本想通知的,结果没看见你家门卫,就进来了。”摧玉一脸无辜地耸了耸肩,道:“听闻你家老七把案子破了,就赶来了。才半月不到就把困扰了上庭半年之久的案件给侦破了,委实给你们家长了不少脸。”
颜挑眉:“那当然。也不看看桐玉宫是什么地方。”
“得!你厉害,你无敌,行不?”摧玉瞥了眼悬半空中的画面,道:“那大当家可否解释一下你们这是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