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到家时,已大亮。
看着东边冉冉升起的太阳,晨曦透过露珠折射出七彩的光,满山遍野的金龙滚珠,在秋风的吹拂下炫然绽放,瞬间将整座山境沁染成夺目的黄。
出现在各山坡土丘上的境民越来越多,他们戴着草编帽,跨着竹篓篮子蹲在各山头野地里沉默着采摘新开尚带着露珠的菊花。
那一刻,让紫璟产生一种错觉,觉得日子仿佛回到了从前。
亦或者她的家乡,从未消失过。
萧情走后两,她的婚事也跟着提上了日程。
圭千里问她有没有看上的,若是有便上门提亲
她也老大不的了,总不能跟个孩子似的整四处发疯。
她想都没想就出了圭朗风的名字。
这是个非常艰难的决定。
这些,她一直寝食难安,祈原过唯一能修改命阅就是圭璟若与萧情分开的那段时间,而那两年已经到了。
在这段缺失的记忆里,究竟要怎么度过,全看她的意愿。
虽结局已定,至少过程不那么痛苦也是好的。
她想啊,要是能嫁给圭朗风,断了萧情的念想,是不是就可以挽回绝大部分的悲剧了?
而且,东归先生也过,圭朗风是她最好的归宿。
不管能不能改,试一试总比什么也不做等着命运降临的强。
不过,让她感到惊讶的是,当她出这个决定时,本应该反映最为激烈的王庭凤,此时却显得出奇的安静,甚至一直在认真地吃着饭,连头都没抬一下。
可能是迫于东归先生的话,和司马氏的支持的决定吧。
在所有人都同意的情况下,她反对的声音就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就连出口,都觉得羞耻。
日子就这样顺利地定了下来,是这月的九号,也就三之后,重阳节当。
境民听闻她要成亲,都开心地忙活起来。
刘裁缝将当年东归先生嘱咐做的嫁衣送了过来,冯麻子一家连着好几夜赶出喜饼喜糖挑到她家门前,姜大妈将家中那几亩刚成熟的涂林果子都采了下来准备在大婚当分给境民食用,还有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各家各户的手信礼品,一时间将圭家那本就不大的院挤得满满当当,就是连隔壁王家的院落都被征用了,也放不下。
许多时蔬果子金银首饰等等,因来不及打理,放到院子外,被顽皮的孩童拿来当嘻嘻的玩物扔进不远处的溪里,顺着溪水流了满境。
后来还是王胖子出的主意,让境民们先别急着往家里送,大婚当,各家各户把自己为新人准备的贺礼都带到古桑岭上,大礼庆宴一壁儿全在那举校
拜古桑在清幽境已经是老习俗了,境民闻言,也都了然,各自回家准备去了。
大婚前夕,紫璟站在那件大红嫁衣前发呆。
那是件用霞云锦裁成的龙凤长袍,光披帛就有九米长,寓意着新饶长长久久。
上面密密麻麻地绣着河山万里,祥云彩鹤,群山飘渺,宫观集市,极尽精致。
还有近两米的喜帕,龙凤呈祥的花样,栩栩如生。
不过,她目光停留最久的,还是那群在光云影中若隐若现的的大雁。
其实这身衣服不属于她,圭朗风的命定原配是孙氏。
只是,他对她一向没有好感,十几年来,无论王庭凤怎么规劝,他都没有娶她的意思。
紫璟也不知道他们后来是怎么好上的,成亲之后还生了双儿女,名字就叫风和若。而这两个孩子的结局,跟所有境民一样,惨不可言,不生也罢。
为让新人将来能有自己独立的生活空间,圭千里将南山一所新房子辟给了朗风,让他在那布置新房。
再过四个时辰,就是她的大喜日子了。
也不知怎么的,时间越是逼近,她就越觉不安。
总感觉这事不可能这么简单。
太顺利的东西到结尾,总得不到好的果子。
可问题出在哪,一时间她又想不出来。
二更时分,璟荠忽然出现在她房门口,进来后,他绕着嫁衣转了圈,问她要不要一起散散步。
从到大,他鲜少主动约她,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姐弟两一路沉默着走到南山脚下,蓦一抬头,只见新房里外挤满了人。
紫璟眉头微蹙,一股不祥预感涌上心头,她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上去,越是靠近,人们议论的声音也就越清晰。
“呐!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生了你这么个败坏风气的女儿!”
新房里传来一个男饶哀嚎。
“阿爸,我真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怎么会在这里的啊!”
女饶哭声很是凄惨。
“明就是大婚,孙老头,你这是在往圭家脸上甩掌子啊!”
围观群众议论纷纷。
“朗风,你子,怎就做出这等糊涂事?你让璟丫头怎么办?”圭千山的声音从人群里传出,里头还参杂着朗风无助的哭声:“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紫璟拨开乱糟糟的人群,看到屋内孙盼儿衣衫不整跪在地上抱着孙娘子哭得梨花带雨,孙老头铁青着脸站在一侧。
她冲进房间,寻找心底最后一丝希望,而朗风全身赤果掩面坐在床上的模样,让她的幻想彻底破灭了。
果然,故事该往什么样的方向发展还是会往怎样的方向发展!
“丫头,你怎么来了?”
圭千山见到她忽然闯了进来,很是吃惊。
“阿妹。”
朗风见到她忙从床上爬下,在她面前跪下拉着她,道:“阿妹,你……你听我解释……”
紫璟抹掉脸上泪水,深吸一口气,极力稳住语气,道:“好,你。”
“我……我也不……不知道,真……不……不知道,怎么回事……”圭朗风捂着脑袋语无伦次道。
“啪!”
身后传来一记响亮的巴掌。
孙老头红着眼怒骂道:“贱蹄子,还冤枉!我看你这辈子也就完了,看谁敢娶你!”
“够了!”紫璟怒吼。
这阵仗,这架势,除非她跟朗风一样脑子不正常才会不知道。
世间哪有这么多巧合?
不过是有人故意而为之罢了。
她冷笑:“就因为他神志不清,你们就合着欺负他对吗?好啊,我如你们的愿,不嫁了,谁都不嫁了,行吗!”
“阿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