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的情绪莫名有些低落,自顾往前走。
走了两步,就走不动了,魏昱握住她的手腕,站在原地没动。
春潮看着梅纠结的模样,突然就想到了原因。于是上前凑在梅的耳朵边说道:“月神管的不止姻缘,进去也不是非要求姻缘。说不定王君想求身体健康呢?”
梅眨了眨眼睛,不确定道:“真的吗,你在宫里不是这样说的。”
“我在宫里也是道听途说的,你别信啊。”春潮睁着眼说瞎话,脸不红心不跳。
梅看了看魏昱,他好像很想进去的样子,可能真的是为了求平安吧。想到这里,梅低着头往回走,把糖葫芦递给春潮,对魏昱道:“那我们进去看看吧。”
魏昱眼底划过笑意,将花灯交给阿奴抱着,两人一同迈入神女庙。春潮他们就在门口候着,交换着八卦眼神。
待看不见两人了,春潮才激动的问阿奴,“今天这是怎么了,不是和王后过七夕吗?”
阿奴本来就喜欢这两个小丫头,三人找了一个隐蔽的小角落,开始八卦。
“陛下是鲜少喝酒,酒量不佳。这不是今日宴会,哎呀,几位娘子还有王后殿下,来来回回敬酒,那酒也挺烈,醉了。”阿奴从袖子里摸出一包瓜子,分给两人嗑。
春潮一面嗑着瓜子,一面说道:“啊,是这么回事。那王君怎么想着来找娘娘?这都快有七八天没见了。”
“我估摸着,心里还是是有娘娘的。”阿奴看了一眼桃子,“别嗑了,咱们吃馄炖去。里头又是放荷灯,又是系红绳的,得有一会呢。”
三人赞同的点点头,愉快的去吃馄炖了。
月神庙内十分安静,前来供奉跪拜的月神的人,心中都存了虔诚的尊敬。少了嘈杂,多了几分静谧。
梅与魏昱并肩走在月圆湖边,湖面上飘动着朵朵莲花灯,那里头都蕴含着心愿。梅仍能闻见他身上的酒气,混合着独特的木香。
“你今日喝了不少酒。”
魏昱鼻腔内沉沉一息,“恩,是不少,有些头疼。”
两人走至湖边,魏昱见月神庙内的小童子在售卖莲灯,便取来一朵递给梅:“放个莲灯吧。”
梅不好拒绝,接过莲灯,敛裙蹲在湖边。莲灯漂浮在水面上,她将袖子往上折了两道,手放入水中,拨动两下,水波将莲花推向远处,看着微弱的烛光们汇聚在一起,连成一片,将湖面点亮。
魏昱立在她身旁,从袖中取出一张帕子,递给梅擦拭水渍,“许的什么愿?”
她哑然失笑,颇为差异的看向魏昱:“你信这个?”
梅要站起身来,魏昱便十分自然的伸出手去拉她。两手相碰时,魏昱握住了,微微用力。可能是夏夜燥热,就连掌心的温度也灼人起来。梅站稳后,不动声色的将手抽回。
魏昱的帕子沾了湖水,梅也不好意思还给他,收在了腰间的荷包内。接着说道:“我以为,你不信鬼神之说。”
他看了一眼梅,略带嘲讽的语气:“运气不好,碰上你,想信都难。”
好吧,兜兜转转又聊回了这个。只是魏昱喝醉了,没有发脾气的迹象。梅逛了花灯会,性子也活络起来,诚恳解释道:“只有我不行,总体来说神女都是行的。”
他靠着栏杆,挑眉看她:“你真的不行?”
梅点头,又摇头:“偶尔行。”
魏昱憋着笑,完全不信的样子。
梅问他:“你喝醉了,明天还能记得今天的事吗?”
他笃定说道:“大概不能。”
梅沉默了一息,仿佛下定了决定证明自己,开口道:“祈福大典前夕,我看见你杀了魏成行,也......杀了我。”
魏昱不清醒,看似沉默思考的样子,梅以为他悟了,面前的神女也是有能力的。没想到......
“我确实想杀了你。”魏昱毫不掩饰自己想法,月华清冷,将两人的身影拉的很长,“不过,幸好没杀了你。”
梅的呼吸有一瞬的停滞,轻轻别过脸去,“我很抱歉。”
她话中所指,他又如何不知。简单的两个字,就能抹去六年的苦难吗?
魏昱没接话,自顾往前走着:“前头有系红绳的,去看看。”
梅医一时无言,小步跟在他身后,两人停在系红绳的老婆婆面前。那婆子盯着梅端详了一阵,笑起来:“既然有了红绳,还来系什么。”
梅觉得她的目光好似能穿过面纱,虽然看着是个老年人,可是眼睛并不浑浊,反而十分清明。这个婆婆,在审视她。
魏昱不解,问道:“红绳在哪?”
那婆子努努嘴,“喏,就在手腕上啊。”
俩人同时去看,光滑滑的手腕上并未有什么红绳。但这婆子神乎其神的,话说的肯定。
梅拽了拽魏昱的袖子,轻声说道:“走吧。”
魏昱觉得这老婆子实在古怪,也并未多想,俩人转身便往外走。
“神女。”
是那个婆子在喊她,梅回头去看,却连人带摊不见踪影,声音却仿佛就在耳边,直击灵魂深处:“缘聚缘散犹如云烟,情深情浅大梦一场。”
她心口一震,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