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兰攥紧衣袖,嗯了一声,去请景老夫人。
她真的不知道吗?还是并不在乎?
路过景譞身边的时候阿兰问一句公子早上好,景譞只是嗯了一声,继续用那生锈的砍柴刀砍柴,神情淡淡的,似乎已经忘了昨夜的事情。
阿兰打水进了上屋,景老夫人已经起了床,头发也已经梳好了,抿的半点多余的杂发都没有。
景老夫人拿浸湿了的帕子擦脸,神情很淡漠,与以往判若两人。
“阿兰,我记得你是夫人身边的人吧?”景老夫人看起来漫不经心的问。
阿兰低着头,看见自己的脸在脸盆里的倒影被一圈圈水纹打散:“是,老夫人,奴婢是夫人院里伺候的丫鬟。”
景老夫人不知所谓的笑了一下,缓缓地擦着手:“今日吃完饭,你就回府里去领了这几个月的月钱和你的卖身契,回家去吧。”
手下猛然一抖,阿兰跪在地上:“老夫人,可是奴婢做错了什么?惹了老夫人不高兴?老夫人只管责罚,可……可千万别赶奴婢走。”
“你是在夫人院里待过的,还如此不知道分寸,当初初入府时教你们的第一条规矩是什么!”景老夫人将帕子扔回水盆里,溅起的水滴打在阿兰脸上,让她一哆嗦。
阿兰紧紧咬着嘴唇,声音颤抖,一字一顿地说:“尊卑有别,不可僭越身份……”
景老夫人点了点头:“规矩记得倒是清楚,那谁给你的胆子欺上魅主?你当在这祖屋里就没了规矩不成?少夫人仁厚,不与你计较,我老婆子可是个眼里容不得沙的!”
阿兰早已泣不成声,果真,她太蠢了,被少爷到来的欢喜冲昏了头脑,一心只想着能引起他的注意,得到他的喜欢,差点忘了自己的身份和地位。
她膝两步,跪在景老夫人脚边,哭的梨花带雨:“老夫人,老夫人,奴婢再也不敢了,您看在奴婢忠心耿耿陪伴少夫人这么些日子以来的情分上,饶了奴婢这一回。奴婢以后定然识得尊卑,再不敢有半点非分之想,老夫人,您饶了我吧,别把我赶回去!”
“老夫人,当初老爷买下奴婢设,便是因为继父想把奴婢卖进青楼,若是此时被赶回去,奴婢这辈子就毁了。”阿兰抱住景老夫人的腿“老夫人,奴婢以后再不敢了,求求您,别把我赶回去。”
当初她的继父要将她卖给青楼,她几次挣脱都被抓了回去,打的半死,路上那么多人,无一人敢阻拦。若不是景老爷和景譞路过将她买下,她如今早不知被糟践成何等模样。
就是那个少年的一句话救了她的命,救了她的心。那一眼便如一颗种子,在她心里发疯一样地长成了大树,这么多年,她从没一刻不思慕他。
她并不嫉妒余美人,也不憎恨那几位姑娘,更不曾想过有什么名分,只是喜欢,只是想把自己最好的给他,只要能在他身边看着他就好。
若是被赶走,怕是这辈子再没有见他的机会了吧?
景老夫人看着她那绝望的眼神,任由她哭泣求饶,半晌,终是叹了口气:“你给我记清楚咯,我孙儿只属于孙媳妇,旁人不能也没资格觊觎。你若是再有邪念,再犯一回,我必然不再心软!”
这丫头的事她曾听儿子讲过,虽然并未放在心上,可想起来多少叫人唏嘘。
阿兰跪趴在地上,欢喜地磕了几个头:“奴婢再不敢了,谢谢老夫人,谢谢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