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要炫耀
老许家今天吃的特别好，香气飘二里。
不过在这美妙的令人迷醉的香气里，许老太拎着烧火棍追了许老三二里路。
到最后，也没追上许老三。
老太太气的骂骂咧咧。
恨不能直接用烧火棍戳许老三屁股，送他上天。
许老三自己倒是很皮实，他觉得自己顶顶委屈。
他做错了吗？
没有的啊！
他家人咋可能白给人干活啊。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好吗？
两个人的你追我赶，终结在许老二一家三口回来的路上。
许老二是个什么人呢？
那是村里老太太最喜欢的一个人，有能耐又孝顺啊！但是要是让村里的女人家来说，大家就毁誉参半了。
有点女人觉得他对媳妇儿好，真是个值得嫁的但是也有觉得的不值得的。
这人太孝顺了。
也许在老人看来，孝顺是大大的好事儿。
但是女人家可不一定那么想。
谁不想男人向着自己的小家呢。
整天听老娘的，这算是怎么回事儿。
不过不管是啥样的心态，许老二在村里，那是有知名度的。
他们正准备从三叔公家走人，就听到远房堂弟说：“你快去看看吧，你娘追着你家老三打呢。”
听到这里，当哥哥的能不赶紧的吗？
许老二这领着媳妇儿闺女赶紧往回走。
这不，在路上就碰见许老三了，许老三蹦蹦跳跳的，笑呵呵：“追不上追不上。”
你说这气不气人。
许老二呵斥：“老三，你这是干什么！你怎么气咱妈了！”
许老三可不是个任人捏圆捏扁的。
更不要说，许老二长得还有点像他那个死鬼弟弟，所以他自然没啥好气儿：“该你啥事儿？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气着咱娘了？
再说，她追着我跑，看起来就是她比较凶悍，你咋不问她为啥？”
许老三的嘴巴突突的：“咱娘让我才十岁的小闺女劈柴，有这么办事儿的老太太吗？
你闺女还比我闺女大一岁呢？
她咋不让你闺女干活儿？
怎么地，就想可着我们家欺负啊！你倒好，一来家就领着媳妇儿和娃出来瞎转悠躲懒。
可怜我媳妇儿半上午就在家里干这个干那个。
最后我闺女还要被指挥？
你有啥脸在这里教训我？
你教训我的时候看看你那一屁股的屎好不好？
仗着老娘的喜欢不干活儿，还来我这边说三说四，你当我是羊咩咩啊？
别以为我是吃素的！”
许老二觉得太阳穴都气的突突跳。
他这个弟弟，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着调。
“不就柴火吗？
我回家劈柴。
这么点事儿，要不要你这么夸张？”
许老二：“你就不能懂点事儿吗？
娘不是看柔柔力气大吗？”
许老三叉腰：“你真搞笑咧！凭啥力气大就得干活儿，那柔柔力气大吃的也多啊！你咋不把所有好吃的都给她？
不要脸！那既然是一点事儿，干嘛娘追着我不放？
就是偏心，偏心偏心偏心！”
此时快要吃午饭了，在外面溜达的人都准备往家走，可听到这个，就精神了。
八卦啊，谁不爱看！
许大娘：“你少给我放屁。”
她气喘吁吁：“我追你不是因为你跟我要一块钱吗？”
许大娘觉得，自己真是冤枉，她说：“我是说了让柔柔劈柴，但是我当时根本没走心没多想啊！不干也就不干了，我就是那刻薄孙女儿的虎姑婆？
我生气，不是因为你说干活儿可以，要给你一块钱吗？
到底是咱俩谁不要脸啊！”
许老太的棍子挥舞过来：“你还好意思跑，你还好意思喊冤，你还好意思叫唤。
看我揍不死你！”
俩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你追我赶。
许老二赶紧拉架：“娘，好了好了，您这么大岁数了，哪里能跟年轻人比。
在外面这样，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大家都是一个村里的，谁不知道谁呢？
没人会误会您的。”
许老太气的都要口吐白沫了。
“我本来就不是刻薄孙女儿的人，我不用柔柔干活儿，我回家给她一毛钱去买糖吃！”
老太太雄赳赳气昂昂的往家走，怒气冲天：“真是把我当成啥样人了！”
许老二：“也是，柔柔摊上这样的爹，真是不靠谱，等一会儿回家，我也给她一毛钱买糖吃。”
宁碗和婉婷：“”
所以，跟他们家有啥关系？
这一毛钱就没有了？
许柔柔领着妹妹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正有点困呢。
这就看到她奶和她二伯回来了。
许老二掏出一毛钱交给许柔柔：“柔柔买个糖吃。”
许柔柔：“？”
许老太嗖嗖进屋，很快的出来，也将一毛钱怼在许柔柔的手里，说：“柔崽拿着，我不是那欺负孙女儿的坏老太太！”
许柔柔：“？”
所以，为啥这一会儿的功夫，她就得了两毛钱？
许柔柔看了看远处的柴火，说：“那我给你们劈柴吧。”
许老太重重的按住许柔柔：“不行，不用你干！要不然我这还说不清楚了！我得让大家知道，到底谁才是那个绝顶不要脸的。”
许老三这个时候也尾随他们回来了，嬉皮笑脸：“娘，你肯定不是说我吧？”
许老太一个健步冲过去，咣咣就是在他背上来了两拳头：“就是说你！”
许老三：“啊啊啊！娘啊，杀人啦！”
许老太不管三七二十一，又是两拳头。
她怒斥：“你再敢不敢闹事儿了？”
许老三苦兮兮的顺势就靠在许老太的肩膀，说：“娘，我可是您亲儿子啊，您咋就能下狠手呢？
您那手跟熊掌似的，打人也太疼了。”
许老太刚因为他靠过来而消气儿，转头熊熊之后又再次燃起。
她咣咣的继续揍，说：“你说谁是熊掌，说谁！”
许老三：“啊！救命啊！”
其他的人眼看许老三挨揍，都默默的缩了缩脖子。
十分不能想象，明知道会挨揍。
老三三叔咋这么抗揍呢。
说两句好话儿，这事儿不就完了吗？
为啥还要嘴贱？
果然嘴贱这种事情是天生的。
常喜：“娘，饭菜好了。”
许老太一秒收：“吃饭。”
她张罗着家里人在院子里摆桌子，要知道啊，今天可不一般。
因为傍晚放电影，多少家都有亲戚在呢。
这个时候不显摆，更待何时？
只有在这样人多的时候，才要更加表现出自家的与众不同与体面。
一大家子满满当当的做了一桌，老许家人不少，大家坐的紧紧巴巴，不过这个时候，倒是没有人在意这个了。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桌子上，几乎要黏在几道菜上了。
整整十二道菜，光是硬菜，就有一半儿了。
其他菜，即便是素菜，也都是沾了油水儿的。
如果说唯一两道没有的，那就是的常喜带来的两个咸菜了。
蒜香茄子和拌黄瓜干儿。
不过，单看这两道菜，也不觉得不好。
如果是外人，尚且会觉得这素凉菜就很不行。
但是作为“自家人”，都是见识过常喜的手艺的。
他家的咸菜，都和别人家的咸菜不一样。
许大娘伸手扇呀扇桌上的菜，说：“今天是国庆节，他爹，你说两句？”
继续扇呀扇，恨不能香飘千里。
许老头看向大家都注视自己的目光，格外的昂了昂头，深沉的说：“感谢领导带领我们农民过上好日子！”
许老三：“”
他看着他爹：“就这？”
许老头不满意了，问：“怎么的？
这就不行了？
那你说，还说啥！”
许老三嬉皮笑脸：“没没没，我没有旁的意思，就是随口问问。”
许老头：“哼。”
他也真是不怎么待见这个老三，不是爹娘想偏心，实在是这个太烂泥扶不上墙。
他严肃：“吃饭！”
小孩儿们立刻：“噢耶！”
小桃子早就盯准了鱼呢，眼看大家都去抢肉肉，小桃子一筷子就对上了胖头鱼的脸蛋子，瞬间夹住，放在了小嘴儿里。
嗯，胖头鱼的脸，真是好美味哦。
这个年头儿，有肉吃的时候。
别人是顾不上鱼的，鱼肉哪有猪肉好吃？
他们压根就不是一个档次的好吗？
如果没有猪肉，大家吃鱼肉也是很凶猛的，不管多少毕竟是肉。
但是现在是猪肉哎。
不管是大人小孩儿，都不说话了，尽情的品味这美好的午饭。
常喜夹了一块撕下来的排骨肉，赶紧放在了闺女的碗里，随即又去挑鱼。
虽然小桃子已经六岁了，但是常喜可不敢完全放任，这要是被鱼刺卡住了，就是大事儿。
小桃子吃的小脸儿鼓鼓的，满足的微微眯眼：“好次。”
其他人立刻点头，说话？
那就不好意思了，没有时间，倒不出来嘴。
小桃子吃的格外的欢实，猪肉不多的，大家第一时间也都抢猪肉。
吃完了，自然就要赶紧来鱼肉这里进攻了。
好在小桃子也不慢哦，她已经吃了好几大口了。
鱼的两只脸，已经全部消失在她粉嘟嘟的小嘴儿里，小嘴儿上吃的满满都是油光。
人多力量大，吃的也格外的快，猪肉很快的没有了，鱼肉也很快的消失。
小桃子朝着豆腐动起手来。
鱼汤里的豆腐是普通的豆腐吗？
那必须不是呀。
会把鱼的鲜美吸走的神奇豆腐！
这是鱼豆腐！
这一家子，没得一个人说话，大家飞舞筷子，很快的就将所有的盘子吃了个光光，小桃子最后喝了一大碗骨头汤，抱着小肚皮坐在凳子上打嗝。
“真是太好吃了。”
其他人这个时候总算是也有点心思说话了，刚才吃的太急切，互相可一点也没理睬。
就算是从城里来的老二一家三口，也是一样的。
别说他们没有见过好东西，这道理完全不一样。
“三弟妹这手艺真是绝了。”
许老二竖起大拇指。
常喜微笑，说：“我小时候就比较有天分了，不过我要学的还远了。”
“谦虚太多就是骄傲。”
许二嫂开口。
常喜眼睛都没抬一下：“我就是真的觉得自己要学的还很多。”
这两句话，都是真的。
她有天分是真的。
要学的还很多，更是真的。
现在的物资实在太匮乏了，调料也是一样。
厨艺这种东西，只有越做才越有水准，她现在，可以说是完全在退步了。
常喜每次想到这里，都有些遗憾。
不过，她并不放弃，虽然现在一些精巧的大菜做不得，但是，她也没有耽误练习。
她会将最简单的食材，尽所能的做成最好吃的样子。
而别人吃的满足的时候，也是她最开心的时候。
“还学什么？”
许二嫂继续问。
常喜：“做菜这道技艺，是需要认真钻研的。
我现在才哪儿到哪儿，不说旁的，就说的那些大菜，我就不敢说自己很能掌握的好。”
许二嫂：“大菜？
你这肉做的不是很好吃吗？
还有什么是大菜？
你还会大菜，为什么不做给我们吃？”
常喜正要说话，就听许老三开口了：“为什么要做给你吃？
你长得好看啊！再说，你给我家啥了？
凭啥要求我们做给你吃？
你现在能吃得上我媳妇儿做的菜，都得感谢爹娘，要不是看在老人家的面子上，谁给你做吃的？
去做你的大头梦吧。”
有时候，活体杠精就得另外一个杠精来对付。
果然，许二嫂安静了。
这个家里，唯一能对付许二嫂的，就是许老三了。
不过许二哥倒是不怎么乐意听，他也是护着媳妇儿的：“老三，你怎么跟你二嫂说话呢？
你给我客气点。
不然的话别说我这当哥哥的对你不客气。”
许老三吃饱喝足，又来了战斗的精神，十分有精神头呢。
“咋地？
你想打我？
我一个整天干体力活儿的还会怕你一个小白脸不成？”
许老三眼皮儿都不跳一下，说：“再说，怎么得？
就准你媳妇儿说话呛人，不许我们反击？
你咋这么有脸呢？
书都念在狗肚子里了吧？
肯定是只记得一句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许老二黑了脸：“我看你是真的找揍，我就说一句，你这巴拉巴拉说了多少句？”
许老三：“你看，你说不过我，就想给我来这套了。”
虽然兄弟俩开始菜鸡互啄，但是其他人反倒是跟没事儿人一样，只看热闹。
这个，也不怪他们冷漠，这种事儿，几乎每次见面都要发生。
好像不啄一啄，就不能体会兄弟间美好的兄弟情。
一次两次三次的，真的习惯了。
许桃桃瞪着大眼睛看二伯父和她爸，小嘴儿慢慢翘了起来，也有点恍然大悟的小表情。
“桃子你这是笑什么？”
许大娘纳闷的看着这小姑娘，这小孩儿不会是吓傻了吧？
许桃桃很肯定：“爸爸和二伯父感情真好。”
许家人：“”
这是什么意思？
“为、为什么？”
许桃桃十分理直气壮：“因为，打是亲骂是爱呀！”
许老二和许老三对视一眼，双双回头冲着地下做干呕状。
如果不是粮食紧俏，如果不是今天吃的太好，真是要吐出来了。
谁跟谁啊！这可能吗？
必须不可能的。
许老三：“真是膈应人啊。”
他拉着小桃子，语重心长：“桃桃啊，你年纪还小，不会的词儿，咱们不乱用啊。”
小桃子眨巴眨巴大眼睛，许老三认真：“就是，我跟你二伯父关系可不咋地。”
小桃子：“哦。”
许二哥蹙眉：“老三，你怎么能这样教孩子，好好的孩子被教坏了怎么办？
你这样做人未免太差了吧。
桃子别听你爸哔哔赖赖。
这个人做事儿就是这么不靠谱。”
小桃子：“？”
小小脑袋，大大的疑惑哦。
这两个人在这里互啄，小林子倒是看不下去了，他说：“桃子，走，陪哥哥溜达溜达消消食儿。”
许桃桃：“好。”
许老太赶紧的说：“别擦嘴，往嘴上抹点油在出去溜达。”
许雪林：“那倒是，也不必了吧？”
许老太正色：“怎么就不必了？
吃肉还不昭告天下，那不是傻子吗？”
她更加认真：“咱们日子好，就得说出来，让大家都知道知道，往后有人说亲，都记得咱们家是富裕人家。
真是，你说你这孩子这么精明，这点道理咋就看不懂？
人家没吃肉的都要在嘴上蹭点油星儿出去显摆呢。
咱家吃了还不张扬，哪有这样的道理？”
许雪林失笑，说：“奶说的有道理。”
有什么道理啊，必须没有。
不过老人家就这么点显摆的心，他也别非要拧着来了。
“不过我觉得倒是不用在再往嘴上抹油了，那样油滋滋的也太刻意了。
说不定太刻意，别人还觉得咱们家是装的呢！倒是不如就这样，看起来十分的自然。
奶，你听过一句话吗？”
许老太：“啥？”
许雪林：“无形的炫耀最致命。”
许老太一愣，随即仔细想了一下，拍手：“你这孩子说的对，太对了。”
雪林笑了笑，终于脱身。
小桃子小小声：“终于跑掉惹。”
雪林失笑揉揉她的头。
果然啊，雪林牵着小桃子一出门，就遇到了邻居。
毕竟，老许家今天的香味儿真是太霸道，自家的饭菜没滋没味儿的，可不就赶紧出来溜达了吗？
想着，赶趟儿还能碰见他家谁，问一问吃了啥。
“大林子。”
雪林停下脚步。
小桃子大声：“王奶奶好。”
雪林也轻轻的笑了一下，问了好。
王奶奶看向了两个人的小嘴儿，嗯，油不算是很大。
不过，就算不问他们，也一定吃过肉了，她住在隔壁，可是顺着墙头。
踩着板凳偷看了一眼呢。
虽然不咋能看的清楚，但是这肉香绝对不会错。
半点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