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躺在地上,被打得满脸是血,但他一声不吭,呆呆的看着昏暗的天空。
贺云呆呆傻傻的擦了擦鼻涕,站在一旁,不知所措,而陈勇则沉默的提起了水桶。
“那就这么说定了,老表,以后我们就不来了。”王争指着李青和贺云笑道。
“行,以后就这么办。”王乾脸上肥肉抖了抖,虽然心有不忍,但谁叫王争是他们王家送来的仙苗,跟王争搞好关系,将来……将来说不定可以去梦寐以求的玄都山学道。
王乾见李青一脸不甘心,嘿嘿警告道:“这事告到长老哪里也没得用,长老们清静无为,可没得心思管你们这种破事,最好老老实实挑水,否则有你好看。嘿嘿,修道艰难,但也可以知难而退嘛!接引观大门敞开着,想回家也没得人拦。”
李青只觉得眼前一黑,有一种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巨大无助感。
但李青没那么容易屈服,他跟牛一样倔强,他挑了一缸水之后就回去睡觉,他心里暗暗发誓,饿死他他也不会去挑第二缸水。
竖日清晨,贺云非常疲惫的叫醒李青:“你疼不疼,我去找药草堂拿了伤创膏。”
伤创膏是药草堂研制的外伤药,消炎解毒,活血生肌,药效神奇。
贺云话还没说完,就倒在地上,李青急忙将他扶上床,贺云可能又被王争三人打了,身上有一大堆脚印。
李青含着泪水脱掉贺云的衣服,给贺云红肿的肩膀敷药,好在这伤创膏药效神奇,抹上去,很快就能消肿。
“李青,给……”贺云疼醒了过来,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热乎热乎的苞谷粑递给李青。
李青接过苞谷粑,眼框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他狠狠的将包谷粑塞到嘴里,然后出了门,他必须去砍柴,要不然晚上他跟贺云都得饿肚子。
李青完成完柴任务,却还是没得饭吃,因为昨天他只挑了一缸水,王乾拍着自己南瓜般的大肚子,眯着一双冷冽的小眼睛,重重的哼了一声道:“今天给你个教训,若是明天再不挑第二缸水,你要么滚下山,要么饿死。”
白忙活了一天,李青一肚子气,想到贺云也得跟着他饿肚子,又有些惭愧,回到屋里,蒙头就睡。
第二天,第三天他都没有去挑水砍柴,像挺尸一样躺在床上。
他感觉活着没有任何的意义,他总是被欺负的那一个,在家的时候大哥嫌弃他,三弟都欺负他。现在出家做了道士,还被别人欺负,他这样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他感觉整个世界都是灰色的,阴冷的灰色。
贺云砍柴的时候都会摘一些野果偷偷放在枕头底下,每当饿得头晕眼花,李青就会悄悄的偷吃了一些,也不告诉贺云,但贺云脑瓜子那么灵光,想必一定知道。
李青不去干活,王乾找终于到了丙字院。
王争有些愤恼火的道:“老表,要不要我给那傻娃一点教训?”
王乾一脚踹开门,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李青,眯起一双小眼睛,冷笑道:“随他随他,这种人再饿他几天就行。”
接下来两天,贺云再也没有回屋,连饿了五天之后,李青终于放弃了对抗,他必须活着,总有一天,他失去的尊严,他一定要拿回来。
第一次,李青意识到他必须好好的活下去,虽然看不到什么希望,但他也找不到任何什么坚定的理由去死。
李青渐渐熟悉接引观的一切,挑水,砍柴,念经。
至于修炼,很不幸,豹云子并没有传给他修炼法门,修炼法门极其的神秘,豹云子都是单独传授,而且禁止外传。
丙字院也只有王争等人得到真传,像李青、贺云这种都还得不到豹云子的重视。
夕阳染红了半边天,李青爬上砍柴山的山顶,坐在悬崖边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又开始疯狂的想家,他眺望通往山外的道路,那大概就是家的方向。
虽然爹娘偏心,老三老是欺负他,但李青还是觉得家里比道观好,至少家里还有许多玩伴,没有那么无聊,也不用担惊受怕。
而在这里,每个人都非常可怕,每个人都长着獠牙。
学什么道?
修什么仙?
那些东西离他太遥远了,太遥远了,他在这里只是受人欺辱。
“李青,你可别跳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