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总给她没事没事,而蔡医生也从未告诉她阿婆的真实病情。
商歌只知道阿婆身体一直不舒服,有时候,晚上还整夜的失眠。去医院检查,阿婆总是敷衍。
“蔡医生,您就告诉我,我求您了。”商歌上前握住蔡医生的手,她有种不好的预福
蔡医生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头:“歌,这是老太太的心意。我本是不应该的。”
“蔡医生,阿婆和我相依为命,我这个世上,只有她一个亲人了……”
大概是见商歌有些可怜,蔡医生叹了口气:“目前的判断是,老太太的脑神经在逐步死亡,她的失明只是并发症而已,过段时间,身体各项机能都会衰退,直到成为植物人,这还算好的,悲观一点儿,加上心脏病史,老太太很可能直接离世……”
商歌咬住唇,摇头,泪花在眼中闪烁:“阿婆,阿婆还有多长时间?”
“不好,任何时候,她都有可能睡过去,再也醒不来。”
蔡医生从医几十年,早就见惯了生死离别。
他知道,对于死亡,痛苦的从来都不是死去的人。
“英有什么办法治疗吗?”商歌哑着声音问。
“老太太的情况已经很不乐观,以我们现在的医疗水平,几乎没有逆转的可能。”蔡医生撕下药方,递给商歌,“现在能做的,只能是减少她的痛苦,让她最后的日子里……尽量愉快。”
蔡医生都成这样了,商歌不会不明白:阿婆,时日不多了。
商歌撕咬住嘴唇,让自己不发出声音。而眼泪和抽泣声出卖了她的悲痛。
她将药方捂在心口,整个人无力地从墙壁滑下,蜷缩在地上发抖。
为什么,善良的人,总是要过早离开?
“歌,你阿婆现在最愿意看到的,就是你能有个好归宿。”蔡医生道。
商歌拉紧身上的夹克,抽泣着点头:“我去、去拿药。”
手里提着药,站在人来人往的大厅里,商歌平生第一次感到手足无措。
她要做什么,她又要去什么地方?阿婆如果不在了,她又该怎么过?
正在发愣,电话响起,显示“釿”。商歌按了接听。
“喂?喂?商歌?”
“我在。”商歌有气无力道。
“怎么了?”江子釿一下子就听出她的声音不正常。
“没、没事……”商歌本来已经止住了哭泣,但不知为何,江子釿这么一问,她竟又哽咽起来。
“商歌?”江子釿有些着急,“是谁欺负你了吗,你在哪儿,我马上过去!”
“我、我就在药房外边,”商歌带着哭腔,她拼命想让自己的声音正常,但出口的,只是破碎不堪的呜咽,“阿婆要不行了,阿婆,咳咳,江子釿,我不想阿婆走……”呜咽声越来越大,最后商歌颤抖着不出话来。
她索性挂羚话,找一个角落,靠着药房的墙壁,捂着脸放肆地哭。
商歌哭到昏黑地,弱、无助又可怜。
周围的人只是淡漠地从她身边走过,毫不奇怪。这是医院,不哭才不正常。
突然一只有力的臂膀揽住商歌,鼻尖飘来淡淡地烟草味儿,让人安心又宁静。
“不怕,我在。”江子釿低哑的嗓音落在她耳边,像是甘露滋润着麦田。
他的大手轻轻拍打商歌的后背,像是哄孩。别怕,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