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合香不语，也不知道时真信还是碍于场面假信，汉宫秋正琢磨着要不要再解释两句，周围的鬼忽然发出兽的呜呜声，带着讨好的意味聚集到一起，黑雾聚合又消散掉一部分，雨那张柔弱无辜的脸渐渐从一团团迷雾中露出来。

她已经恢复了平常模样，没有先前的癫狂，无视苏合香的敌意，正儿八经的给汉宫秋福了福，“先前不知是公子，多有得罪。”

汉宫秋只觉得是一道晴霹雳降下，他前面才表达过自己就是个普通到扔人堆里也不见得出彩的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人，下一刻就有一大鬼跑来彬彬有礼的问候他，这脸真是打得火辣辣的疼。

他条件反射看向冷脸的苏合香：“我我不知道你信不信……”

后者报他以微笑：“呵……”

“公子……”雨侧过身，长发及地铺到红嫁衣上，她不管汉宫秋有没有看过去，便好似自言自语地轻轻道：“我知公子为除我而来，雨不敢毫无过责，但仇怨未了，就算身陨神散，终归是不甘心，公子可否等我完成此愿，到时候无论什么刑罚，雨绝无二话，甘之如饴。”

“你可是还要伤人性命？”苏合香不留情地把咫尺对准她，“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反而杀了那么多人，手上的血洗都洗不掉，还有什么资格不留遗憾的走？”

“是了……我的确没有资格，可是”雨声音陡然提高，怒目而视，周身衣袂飘飘肆意舞动，“我和公子话，轮得到你插嘴么？”

鬼们又躁动起来，呜啦啦的叫声不绝于耳，这种魔音的穿透力极强，苏合香快速结印挡住，双方僵持不下，雨看在汉宫秋的份上一直没有亲自动手，而在这种场合汉宫秋毫无用武之地，对方又一直在观察他，似是只要认定汉宫秋手无缚鸡之力就要反扑。

他稳住身形，沉声喝道：“住手！”

雨便抬起苍白过分的手，鬼们见状，纷纷安静下来。

“你先你要做什么，我可以酌情考虑。”

“公子一言九鼎，那雨便了。我只有一个心愿，将陈轼交给我，此愿一了，任凭处置！”

苏合香站出来：“他若是不同意呢？”

雨这次没有追究苏合香插话，无辜的看向旁边的众多鬼，家伙们一接触到她的目光就仿佛受到莫大宠幸，争先恐后地往雨身上粘，亲昵的模样隔着浓厚的雾气也看得出来，雨伸手在其中一只的头顶抚摸，深情款款，“这些家伙跟了我那么多年，当初就过要为我做到死而后已，今日之事，也不算可惜……”

汉宫秋不寒而栗，“你的心呢？他们跟了你那么久，就算作恶应死，毕竟是为你如此……若是有神志，知道你用它们的性命来威胁我们……怕是要心寒。”

“我的心，全都被陈轼践踏到烂泥里了，真也好，假也罢，值几个钱？”

芳心付出，就算不奢望能被他捧在手心，放在心窝子里，但终究还是曾希望，那人能有一丝怜惜。但是往往期待越多，这芳心就越如零落成泥的花，终作一抔黄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