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葛歌眼角微微上挑，多了一丝笑意，点点头应了下来。

青草咧着一口白牙笑呵呵地走在葛歌旁边儿指路：“到前边儿那棵树那儿就往右边走，再往里走一会儿就到了。”

“青草，你娘身体咋样了？”葛歌走在前方探路，侧着脸与青草闲聊。

许二媳妇自打生下老四后，身子便一直不大好，家里就许二这个顶梁柱，开春征壮丁都是许二家的大儿子代父上前线，为着就是叫家里还能有个顶门户、照顾娘亲的爹在，不至于叫家里的天塌了。

青草不知打哪儿拽了一串树叶子拿在手里晃呀晃的，“昂”了一声道：“上回跟着歌姐姐你们做卖水的活计挣了银子，有钱给娘抓药，如今好些了。”

整个华东村都穷，穷得叮当响的那种穷，穷得闻者伤心听者落泪的那种穷。身为华东村的一份子，许家当然也不例外地穷，许二媳妇还有积年的旧疾，家里还有四个孩子等着吃饭，就那点子长草都不够肥的地，能把孩子养大就已算许二夫妇俩本事了。

因着葛歌带着家里挣了不少银子，家里有钱给娘治病，本就佩服葛歌的青草如今越发觉得葛姐姐是个有大本事的，又会找水源又会做买卖的，这般大的本事可叫她又羡慕又佩服，对葛歌也生出了多几分的亲近之意。

“一会儿青草你多采些菌子，明日带你到镇上卖菌子去。”葛歌这话才刚说完，王小茹也连连点头道好，还没去过镇上的青草也欢喜得很，就只有默默跟在三个小姑娘后边儿的林文学欲言又止，他也想跟小里正一起去镇上呀！

王小茹本就是好热闹的，再加一个也是爱笑爱闹的青草，小峰山采菌小分队一路热热闹闹地往山里进，惊得林中飞鸟扑棱着翅膀哗啦啦地响，人说话的声音散漫在寂静的山林里，还隐约能听着回响。

可等四人才走到青草说的那处菌子很多的山坡时，倒了一地的枯树上边儿一朵菌子都不见，满地散乱的菌子看似被人暴力摧残，揉碎了一般洒得四处都是。

“哟，这不是咱们的葛大里正嘛！”只摘了小半篓菌子的李兰兰拍了拍沾满泥土的双手，笑容极其猖狂，猖狂得如同一只撅着头要打鸣的大公鸡一般：“葛大里正本事还真是大，跟在身边的狗腿子还不少呢！”

跟在李兰兰身边的俩小姐妹十分配合地“哈哈”笑了几声，而后还假模假式地来劝李兰兰一般：“兰兰你净说什么大实话，得罪了葛大里正往后没水喝可咋办？”

“就是，我娘说这世间啥王八畜生都有，一会儿把人惹急了还指不定干出甚缺德事儿呢！”

王小茹与青草二人都是不经激的小姑娘，听了就想上去与李兰兰等人撕扯：“你们这些个贱蹄子说谁呢！”

若不是葛歌眼疾手快拽住了两人，怕不是现在已纠缠到一起打起来了。

“哟！狗腿子怕不是要咬人了！”李兰兰才不怕王小茹，刻薄的眉眼如今笑得猖狂，只巴不得要跟她们干一仗，好回村里掰扯掰扯，最好往葛歌身上再泼些脏水呢。

葛歌拽住越发激动的王小茹，声音有些淡淡然的，说出来的话却也十分气人：“小茹你别傻，狗咬你一口，你还能反咬狗一口不成？”

说罢，一个轻瞥飞向站在四人对面的李兰兰等人，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

“你说谁是狗！”李兰兰再怎么会挑事也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半大姑娘，哪里能扛得住葛歌这般轻飘飘的鄙视眼神？瞬间就被气到的李兰兰往前冲了两步，仿佛就要与葛歌动手起来一般。

葛歌却看都懒得再看李兰兰一眼，转过头去耐心地教导已冷静下来的王小茹与青草：“我方才说错了，有些东西，连狗都不如，狗还知道看家护院，那些个脏东西，啧！”

情况已完全扭转过来，这回轮到王小茹与青草捂着嘴笑，就连站在后头不想参与女孩子之间的事儿的林文学都抿着唇，拼命忍住自己的笑意。

被气得枯黄的脸涨得如同猪肝一般的李兰兰还没来得及冲上来跟葛歌撕扯打架呢，就被葛歌一个动作吓住了她所有的后续。

“还有事儿？”葛歌轻轻甩了甩手，目光淡淡瞥向李兰兰，对方三人都被吓得一个瑟缩，连话都说不出，不自觉地就把挡住的去路给让了出来。

等到葛歌等人的身影都不见了，李兰兰呆愣着看着躺在地上那截被拦腰锤断的树，碗口那么粗的树，就这么被打断了？！葛歌她这么大力气的吗？？！

“兰兰...”

后怕得背脊生凉的李兰兰在同伴的低声呼唤下才回了神，看着断木咽了口口水，暂时歇了与葛歌撕扯打架的心。